杨元霸一路跋涉,他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回京的第一晚,他睡得格外香甜,竟一觉睡到天亮。
天刚亮,杨元霸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快步向院子走去,“是谁?”
“元霸,是我!”是大管家杨应挺的声音。
在杨元霸所有的叔父和祖父中,只有这个杨应挺和二叔杨应奖对他一直不错,其他叔父兄弟都对他并不太友好,包括他父亲杨应龙,他两次回京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见过父亲,当然,第一次是因为**驾崩,而这一次他夜里回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父亲不知道他回来,也是在清理之中。
杨元霸开了门,笑着打个招呼,“六叔早!”
杨应挺笑得有点勉强,“我是听门房说起,才知道你昨晚回来。”
杨应挺应该心情很好,他刚刚因为叔父功绩而得到册封勋官,但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实在和高兴搭不上边,一脸的无可奈何,杨元霸也察觉到了,便问:“六叔,出什么事了吗?”
“贺辅伯来了,就在府门口,他不肯进门,指明了要找你。”
停一下,杨应挺又苦笑一下,“建议你带上兵器和战马。”
杨元霸不由冷笑一声,贺辅伯好快的消息,是谁给他通风报信,连杨府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已回来,他却已知道了,来找自己报仇,来得好,他正等着呢!
杨元霸转身回屋,穿上了他的边塞军服,内披细甲,头戴铁盔,腰挎横刀,提着破天槊快步向马房走去......杨府门前小广场上已聚集了人山人海,几乎一个坊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一个令人震惊且极为趣味性的消息在迅速向附近街坊传播,宋国公贺辅伯率领三百家丁来杨素府上挑衅了。
这种事情只有在十七八年前平梁之战后发生过,当时贺韩争功,贺辅伯带领数百家将到韩靖功府门前挑衅,闹得满城风雨,而今天.恰好又是当年争功案的主角贺辅伯。
此时,杨素府上的数百家丁也全部出动,将大门严严实实护卫住,两排列戟也搬回府门内,正好杨处道之弟杨约前天刚从太原宣旨回来,今天在府内休息,他闻讯而出,正在劝说贺辅伯回去。
贺辅伯全身铠甲,手提八十斤重的板门大刀,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之上,他眼睛里悲愤万分,他最心爱的次子贺锦在一个月前因伤口不慎感染而病死了,他和杨元霸的仇恨只能用死来了结,要么他死,要么杨元霸死,没有第二条路。
杨约因成功夺取京城军权立下大功,而被封为内史令,位高权重,但他的劝说也没有使贺辅伯动心。
贺辅伯冷冷道:“杨内史请回府,这件事是我和杨元霸的私仇,和杨府无关,杀死杨元霸,我贺辅伯愿任由杨太仆处置,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但今天杨元霸非死不可。”
杨约也有点恼火了,这贺辅伯好歹也是六十岁的人了,爵封国公,怎么做事像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来杨府面前撒野,这算什么,还口口声声说和杨府无关,这叫无关吗?
“贺国公,你对我杨家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圣上告状,我杨家该承担什么责任,由圣上来裁决,我杨家无话可说,但你是堂堂国公,却来杨家府门前挑衅,我决不能接受,我最后警告你,回去!否则,我到圣上面前参你犯上。”
杨约的威胁,贺辅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心中只有儿子失去一只手臂的惨状,只有儿子最后临终要他报仇的哀求,此时他心中已经被仇恨填满,他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杨元霸,用他的人头给儿子祭奠,至于是否得罪杨家,他已经豁出去了。
贺辅伯的眼睛忽然一亮,随即闪烁着一种深深的仇恨,轻轻扭动肩膀,肩膀骨骼咔咔作响,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杨府门前随即一阵骚乱。
杨约一回头,见杨元霸骑马出现了,他心中一愣,元霸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见杨元霸全身盔甲,手执长槊,顿时脸一沉,呵斥道:“元霸,你要做什么?”
杨元霸向杨约一拱手,“二祖父,有人要来找我杨元霸麻烦,我当奉陪!”
“胡闹!”
杨约怒道:“这里是杨府大门,你们难道想在杨府门前杀人吗?”
杨元霸也不想把杨家卷进此事,他催马上前,对贺辅伯冷冷道:“我与你签个生死状,异地决战。”
面对杀子仇人,贺辅伯的瞳孔收缩成了一条线,他恨不得一刀将杨元霸剁成两段,但这里毕竟是杨府,贺辅伯狞笑一声:“好!我来找居中人,你来定时间地方,我们不死不散。”
杨元霸毫不畏惧地迎着贺辅伯凶狠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地方很简单,就在崇仁坊左卫校场,时间就订在明天中午午时正,我们不死不散。”
“不死不散!”
贺辅伯回头怒喝一声,“我们走!”
他带着三百家丁浩浩荡荡而去,杨约气得满脸通红,他狠狠瞪了杨元霸半晌,却不知该怎么说他,杨元霸异常冷静道:“此事和杨家无关,是我个人恩怨,希望杨家不要插手此事。”
张口杨家闭口杨家,就好像他不是杨家人,杨约恨不得给他一记耳光,但又想到大哥纵容此子,他只得无可奈何道:“好吧!你既然要赌这条命,那你是死是活,与杨府无关。”
杨元霸调转马头便务本坊外奔去,杨约愣住了,他望着杨元霸渐渐远去的背影,也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硬气,当真是不求杨家,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