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东郊军营。
登州营到达京城的第五天,经过反复研究,朝廷的封赏终于落实下来。
武翼郎、权领登州第二将副将徐泽平乱定策有功,晋为正七品致果校尉,领登州第二将正将之职。
登州第二将共编五个指挥,除已编制的两个山地营和一个水营外,再调武卫军博州第一、二指挥至第二将听用。
宣毅军登州第一指挥指挥使牛皋勇武过人,数历战阵,多有殊功,迁密州胶西县县尉。
宣毅军登州第二指挥副指挥使武松破关斩将,擒获贼酋,有大功,任青州广陵盐务巡检司巡检,晏州出蜀夷丁转为该巡检司巡丁。
朝廷的宣诏使臣刚离开军营,徐泽麾下诸将就闹开了。
牛皋第一个跳出来,扯开嗓门骂道:“朝廷这是不怀好意啊,让俺老牛一个只知道打柴、打仗的粗人当什么县尉,这不是逼着俺犯错嘛。俺不去!朝廷这破官职俺不要了,社首,就让俺留在第二将当个小兵吧。”
武松跟了徐泽一年多,早已不是昔日清河县的冲动少年了,见徐泽不置可否,跟着表明立场道:“朝廷此举明显是要剪除社首的羽翼,我等都不是方面之才,去了新地方,自己做错了反倒是小事,牵扯了社首可就罪大了!”
“社首,皇帝是不是受了奸臣的蛊惑?我们才在泸南打了大胜仗,打败了那么多的夷人,朝廷不应该这样对我们啊?”
时迁侠盗出身,身上多少还留有一些江湖气,跟着徐泽的时间也最短,又是辽人,不太清楚大宋朝廷的情况,但他知道徐泽任官的每一步都是皇帝亲自提拔,在他眼里,刚打了大胜仗,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冷落功臣。
梁义看不过,怒道:“什么奸臣!好事全都归于皇帝,坏事就全是奸臣的,奸臣也全是皇帝的臣子!当初朝廷要我们出兵平乱的时候,咱们又不是没想过朝廷会不安好心,都别吵了,社首心里肯定早有计划,不管做什么,我都听社首的!”
武松红着脸,暗自责怪自己白跟了社首这么久,还没梁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赶紧答道:“对,我只听社首的!”
牛皋没想那么多,接着道:“俺嘴巴笨,就是这个理!”
时迁意识刚才说错了话,急得满头大汗,道:“社首,我是逃难的辽人,没人正眼看的偷儿,要不是社首,早死多少回了,更不可能有现在的富贵,我——”
“哈哈哈!”
徐泽不介意的挥了挥大手,打断了时迁的表态,笑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不用再讲了,这事要怪就怪伯远!”
“俺?”
牛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委屈地问道:“社首,俺怎的错了?”
徐泽笑道:“你还没错?话题都被你带偏了,知不知道?”
???
牛皋更懵了,挠着头,满脸无辜。
徐泽知道这厮生就一副迷糊脸,实际上比谁都明白,这是配合自己演戏呢。
“我由副将升为正将,是不是升了官?”
“是。”
“你和二郎各自履新,得了正式官职,算不算光宗耀祖?”
“算!”
“同舟社在密州和青州本就有网点,你们去了后,能不能保证我们的网点更进一步?”
“能!”
“把你们弄走,再换一批人进来,之罘湾就会变成别人的之罘湾?”
“会!呸!不对,不会!”
徐泽环视四人,接着问:“你们都是我的心腹,当知道徐泽的志向和谋划,你们以为一个小小的之罘湾,够不够我施展拳脚?”
“不够!”
徐泽又问牛皋和武松道:“若是打仗,只能选一个先锋,伯远、二郎,你们会不会争着上?”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燃起了斗志,道:“会!”
徐泽笑道:“这不就结了,既然我们迟早要迈出这一步,为何你俩就不能为本帅当好这先锋?”
徐泽第一次提到“本帅”一词,但四人却没注意心思这点,受限于同舟社内分级、分层的保密制度要求,四人都知道徐泽的布局中的一部分,也只知道一部分,但只是这部分信息,也足够让他们为徐泽心怀天下、布局天下的野心、气魄、能力和能量而心折。
特别是经历了这次泸南之行,不仅徐泽进一步蜕化,登州营所有将士的心态也都在蜕化。
从政和三年初入驻之罘湾建军开始,长达两年时间的持续练兵,使得众人多少有些迷茫,这期间除了牛皋儿戏般的剿了一次匪外,几无战斗,众人对登州营的实际战力并无明确的概念。
泸南平灭夷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终于让他们见识到了持久练兵的效果——相比起包括西军在内的其余禁军,登州营的强,是从纪律到士气、再到训练,再到意志的全方位强,彼此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而登州营的夜校也不仅是识字这么简单,其间夹杂着徐泽大量私货的时政,是讨论发言最积极的课程。
出身贫苦的将士们虽然大多讲不来大道理,但其家庭薄弱的经济基础对政策的变化最为敏锐——朝廷一旦有恶政,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些人家。
一些人原本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没遇到好官,天公又不赏好饭吃,才会一年不如一年,但从大宋的东北走到西南,一路所见都差不多,甚至夷人的暴乱也是因为官逼民反。
这才知道,这个世道本就不会给穷人活路,若说这个世哪里界还有人间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