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宁被砸懵了。
不过好在皮糙肉厚,除了破了个口子,流了点血,倒没什么大碍。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来,抬手在脑门上按了按,然后团成一团,塞回了兜里。
她动作轻快,面部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被砸的时候,连个声响都没出。
以至于扔东西的盛柏年,都没意识到自己砸到人了。
反倒是站在索宁前面的那人,先反应过来,“哎哟老盛啊,你打坏人了!”
完全看好戏的口吻。
索宁大概觉得他口气实在太坏,抬头看了一眼。
那人个子挺高,长得倒是剑眉星目,他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勾着个浅笑,但在这种场合看上去有那么点儿欠揍。
盛柏年几步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伤势,连连道歉。
索宁扯了扯唇,“没事。”随即扫了大厅一眼,发现大的能当停机坪了,“请问,盛老夫人的遗体在哪儿?”
还没等盛柏年说话,欠揍的那个又开了口,“哦豁,殡葬行业还有这样的美女?”
索宁:“……”
她扫他一眼,又将视线挪到了盛柏年身上,等待回答。
盛柏年气急踹了盛放一脚,对索宁又是和颜悦色,“这边请。”
盛老夫人病的不太久,所以身体样貌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皮肤较为丰润,走得应该很安详。
她旁边摆着一套暗红色的丝绒旗袍,白色珍珠的盘扣精致繁琐,红白衬的相得益彰,旗袍一侧放着了一些珠宝首饰。
这是等下要用到的。
索宁打开化妆盒,将东西一一拆封包装,给这样阶层的人‘打扮’,也是不能够跟别人共用物品的。
她拿出洁面巾,将老夫人的脸仔细擦净,又拿干巾沾了沾,等待彻底干燥的时间里,先给她换好了旗袍。
把扣子一粒一粒的系好,整理了胸前的褶皱。
这才开始一步步化妆。
底子条件比较好,她化起来也很顺利。
不到一个小时,妆面就已经弄好,又把首饰一样一样的给老夫人戴上,如果不仔细看,跟活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将老夫人的手交叉放到小腹上面,整理完毕,打算去叫人过来。
刚一开门,就见盛放双手抱臂站在门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越过索宁往里面扫了一眼,又看她,语气戏谑。
“哟嚯,胆子挺大的啊。”
索宁没接这话,朝里面微微扬了扬头,示意,“可以了。”
盛放哼笑一声,走到了卧室里面,俯身看着她的化妆箱,看了半天,拿出一只口红,拧开盖子,盯着看了又看。
索宁还在疑惑他看什么。
下一秒的操作,彻底震惊了她。
盛放转出一截口红,在盛老夫人的脸颊上,画了俩圈儿。
一边一个。
还挺圆。
——
托盛放的福,索宁前面一个多小时都白忙活了。
妆需要卸掉,然后再重新来过。
她呢不过就是费费事,没什么大不了。
而盛放就比较倒霉了。
在卸妆之前,盛柏年进来查看,走到亲妈的床前,表情悲痛,神色沉重,刚一垂首要抹泪儿,就看到了她脸上那俩大红的圆圈。
他先是一愣,随即看向索宁。
索宁一脸淡定,盛放双手抱臂,两眼望着房顶,甚至还小声吹着口哨。
盛柏年眼前一黑,“盛放!!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了?????!!”
“不好看吗?”
“……”盛柏年气急败坏,转了两圈儿找东西要打人,或者是在想找一把刀,干脆把人砍死。
找了半天,没有趁手的,最后直接脱下鞋来,把盛放连推带搡地打了出去。
俩人一走,卧室里顿时恢复了平静。
索宁伸手去把门关上,重新来了一次。
这工作干了这么些年,家属鸡飞狗跳的场面也见识了不少,她已经习以为常。
但……像他这么作的,头一回见。
收拾妥帖,索宁再次开门,万万没想到……又是那个欠揍的大少爷。
她下意识的就要关门,想等盛柏年过来再说。结果盛放长腿一迈,挡在了门前,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索宁,眉眼带笑。
“怕什么?”
索宁淡淡开口,“死者为大,别太过分了吧。”
不管生前有什么恩恩怨怨,死都死了,不必要再做这种无聊又讨厌的恶作剧。
盛放闻言愣了愣,随即哼了一声,“行,听你的,那我进去跟她告个别。”
索宁站着没动,有点犹豫。
盛放见状啧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相信我。”
索宁后退一步,绕开他的手,却刚好对上了一双眼睛。
眼球黑白分明,目光坚定,眸子里的情绪不明,但配在这么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实在有些违和。
毕竟是家属,她也没好过多阻拦。
“请。”
索宁闪身让开,让盛放进去,自己则背对着他和老夫人。
盛放走过去,说话的声音很小,他说:“老太婆。”然后顿了顿,继续道,“不能再陪你玩了。”
他轻快顽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哽咽,那音调很小很小,却隐藏了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悲伤。
索宁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几分钟后,大少爷走了过来,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
“好了。”
索宁转过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躺在那儿的盛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