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燕华身后冒出来的人,不是王谢又是谁?
彭伟一愣,打量来人:“阁下就是华燕现在的主人?”
“都说了是燕华。”王谢压住了气,幸亏他偷偷跟雷衍水说好了,只要燕华出门,就找个机灵人远远缀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结果今天还真就有这么个“万一”。一听有人在街上纠缠燕华,管燕华唤作“华燕相公”,而燕华神色不对劲。“相公”二字一向是用来称呼秦楼楚馆之人的,王谢立刻告罪出来,见燕华盲杖都掉了,赶紧跑上两步,正好听见彭伟的话。
“少爷?”燕华吓了一跳,他心乱如麻,竟没听出王谢脚步声。
王谢一把拉住燕华的手,立刻察觉对方的僵硬,用力捏了捏对方手心,把人挡在身后,自己接过盲杖转递燕华,又安抚的在他手背拍拍:“谢谢这位仁兄了啊,有什么事不如到我家一叙?”
“好啊好啊,正好我也想跟阁下谈谈华燕——”
“是燕华,不是华燕。”王谢正色更正。
“好好,一切要听主人的不是。”彭伟也不恼,“不过我远路而来,忙着去医馆拜会王神医,稍后再去府上谈燕华的事,我想给燕华治治手眼。”
看在彭伟终于改口,又是对燕华好的份上,王谢稍微收敛了些敌意,“不知阁下找‘王神医’所为何事?”
“这也不算什么……”彭伟面有难色,一闪而逝。
王谢一见他支支吾吾的表情,心下猜到了一两分。
“阁下可知,王大夫每日只诊一名疑难杂症?”
“啊?当真?”
“我在春城,焉能不知?”
彭伟思索片刻,笑道:“没事没事,我有妙计!”
“那就不打扰阁下了,燕华,我们去买东西。”王谢拉着魂不守舍的燕华的手,告辞。
“哎,阁下还没跟我说,府上在哪里啊?”
“就在朱雀巷第二家。”话毕,走人。
“燕华。”王谢小心翼翼叫,仔细观察燕华神情。
“……少爷?”
“你若不喜欢,我便不接他的诊,或是故意拖延报复,如何?”
“啊?少爷万万不可!”燕华这才急道,“他只是当初我在……馆里遇见的,听我弹过一天琴而已……”
“可是你反应很不对,燕华,我知你是怎样人,遇上一般小事不会如此失态。”
“没、没什么。”燕华低声道,“不过想起了些过往。”
“过往你要是喜欢,想一想就算了,要是不喜欢,扔给我,万事包在我身上。”王谢打包票,“不管你什么样,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是我的!”紧紧捏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我知道过往的你,那又怎样?夜间你也经常知道我的反应不是?我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连同王小谢,也统统是你的。”
燕华忍不住“噗嗤”一笑,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少爷又耍无赖了。他原本担心的无非是王谢厌恶他,现在正主儿话说得很明白,连语气都没有半分异样,自己过去那些破事儿……能了断也好,了断不了又怎样,大不了不让人认出……
“少爷。”
“嗯?”
“如果燕华这张脸毁了,少爷可还看得下——”嘴巴被只杏子塞住。
王谢悠然在果子铺挑鲜货:“如果毁到连我都无法复原的程度,我就把自己脸也毁了,咱俩一对儿夜叉恶鬼,看到底谁吓唬谁。”
不得不说王谢真真摸准了燕华的心思,燕华果然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慢慢咬着杏子:“很甜,少爷多买几只?”
“好。桃子要不要?”
“要。”
“咦,现在还有新鲜樱桃?掌柜的,再称一斤。燕华,我们回家?”
“少爷,燕华还没来得及采买。”
“好吧,去杂货铺。”
“可是少爷的病人……”
“放心,我出门前给他们布置功课了。”
燕华想了想:“那位彭公子,少爷的打算是……”
“我听燕华的!”王谢觉得里面还是有些问题,燕华不说没关系,这个什么彭公子早晚要见自己。
“这位客人,如果您不买药,也不打算找我诊治,或者不想等候王大夫太久,还请另觅他处。”
今天小吴在王四掌柜那儿,康安医馆内,只一个裴回,有些头大地看着面前之人。这个人除了过分丰满以外,看着并没有什么重病,甚至大病也没有,多半是有钱人有点小毛病小题大做,不用理会。
不过,裴回望着彭伟搁在桌上,直接打开的小匣子,有点头大。
——芦长碗密枣核丁,锦皮细纹珍珠须,匣子里正是一株全须全尾,上好野山参。
这礼说轻不轻,如此一支好参,随便大街上可不容易买到;这礼说重也不重,毕竟砸些银子下去,药铺还是愿意出手的。
“……小兄弟,我手里有祖传秘方,你跟王神医一提,管保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出门迎接我!至于什么方子,现在我可不能告诉你……”
重芳大哥说过,这种人不用管,咱手里最不缺的就是秘方,有交流秘方的时间他宁愿跟哥聊天。
“……要不这样,我出三两白银,你就把我安排给王神医吧?就当我是一个远房亲戚?要不,故人旧友?你看看,我都三十多了,托个大叫你一声兄弟,这事儿拜托给你,日后还少不了你的好处……”
重芳大哥说过,凡是谈交情攀亲戚的也不用管,他家里没人,哥家里没人,自己也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