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有什么事吗?”见班主任跑得大喘气,沈殷快两步到了他跟前。询问的同时,还在纳闷与自己沾边的会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撑着膝盖缓了缓,刘聪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句:“你家里来人了。”
少年和缓的面色瞬时紧绷起来,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无意识握成了拳。
看到少年没有一点喜悦,反倒神情充满了警觉。刘聪隐约窥到了一点,他想沈殷大概是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换做往常得知学生与家人闹矛盾之类的,他一定会劝说学生换位思考,多多理解家长一下。再跟家长沟通,希望他们与孩子多交流。
可现在这种劝导的方式,刘聪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致于家长发如此大的火。
退一万步讲,就算孩子再不懂事、再胡闹,作为家长的也不该拿孩子的未来开玩笑。高三申请退学,他教书这么多年也见过。不过都是学生自己不愿意读了,从未碰到过家长不要学生继续读的情况。
况且沈殷成绩这么好,让他高三/退学,不晓得家长安的是什么心。刘聪在心里琢磨着,越想越气愤,看着少年的眼神就更柔和慈爱了:“就是谈一下你学习上的事情。”
斟酌半晌,退学两个字他还是没提起。操场上奔来跑去的学生这么多,若是被听了去,人多嘴杂的,保不齐会传成什么样。还是私下悄悄解决,对沈殷的影响也最小。
“老师,我跟着去可以吗?”阮软将羽毛球拍给了另外一位同学,小跑着过来问。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听见少年的家里来人了,她的神经立马绷了起来。沈殷的爸爸早就去世了,班主任口中的家只能是傅家。傅家的人来找沈殷,会有什么好事么?
单纯关心一下学习?阮软可不信。
小姑娘圆圆的杏眼冲着少年眨巴眨巴,小手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安抚他不用紧张。接着又软了声音,理直气壮道:“老师,沈殷同学他不舒服。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学,我扶着他过去,您看可以吗?”
“……”别欺负他年纪大了,就老眼昏花的。刘聪嘴角抽了抽,刚过来的时候,他还看到少年跳起来接球呢。意气风发的,一点不像不舒服的样子。
腹诽归腹诽,刘聪推了下往下缩的眼镜,脸上神情一本正经:“那就麻烦阮软同学了。”
答应这小姑娘跟着去,也是刘聪的一点私心。阮软的家庭背景在盛风高中没有人不知道的,这也意味着小姑娘身上贴满了“不好惹”的标签。
而今天来想要为沈殷办理退学的助理,他见过几次,晓得是傅泽爸爸的助手。少年的转学手续就是这位助理帮着办的,刘聪因而对此人的印象深一点。
他想沈殷大概率与傅家是亲戚关系。傅家家大业大,若用些不正当的手段逼迫少年退学的话,盛风校方纵然会干预,可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效果。
有些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无奈。讲究的不是道理,是钱与权。
阮家比傅家权势大多了,阮家小公主看着与少年的关系也不错。倘若能借阮家的势,相信沈殷的退学风波很快就会过的。刘聪不是榆木脑袋的教书匠,好些东西他看得明白,只是不愿沾染而已。
这唯一算计了一回,他就是不想一块读书的好料子被白白埋没。
得了班主任的应允,阮软扬了唇,冲少年挤了挤眼睛。
沈殷悬着的心忽地就落到了肚子里,一点紧张与焦虑的情绪都没了,顿时放松不少。回了女孩儿一个淡笑,一行三人往领导办公室走去。
校领导不搭理,等的时间越久,助理脸上的尬笑险些维持不住。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纸杯里的水都放凉了。
嘎吱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刘聪走在最前面,微胖的身躯往旁边一让,使得助理看清了少年的面庞。
拿出职业微笑,他整理了下衣襟站起身,态度上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沈少爷,又见面了。”
这是助理第二次见到沈殷。第一次是在办理转学手续的那天,他清楚地记得少年的眼里充斥着冷漠与难以察觉到的抵触。整个人如同出鞘的短刀,锋利、冰冷。
今儿再次相见,他发现沈殷身上又有了些许的变化。依旧坚韧锐利,只是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柔和气质。简单来说,就是变温柔了。
悄悄打量了少年几眼,助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问道:“受傅先生所托,我是来为您办理退学手续的。沈少爷,您应该没意见?”
对于助理的开门见山,刘聪和校领导都有些担忧地将视线落到挺直脊背的少年身上。他们看到少年惊诧片刻,嘴唇抿得更紧了。
“我有意见。”沈殷声音低沉,声线略微有些颤,从中可以听出一丝压抑着的愠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话掷地有声:“不知道傅清融有什么资格决定让我退学?”
少年的黑眸像是燃起了两簇火苗,质问的模样更是如受伤的幼兽,可这些落在助理的眼里都不过是无用的反抗罢了。
他看向少年的目光带了些怜悯,语气四平八稳:“您的一切都是傅先生费、您平日的吃穿用度。傅先生现在想收回这些东西,应该也无可厚非?”
助理并不清楚少年早就从傅家搬出来了,更不知道傅家从来没给过所谓的生活费。只因正在上高中的孩子一般都是向家里拿钱,他理所当然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