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动手,被一只树精喊住了。阮软认得,先前就是这树精解开了乾坤袋的带子,也算与她有恩。
“你为她求情?”这点阮软倒是不意外,看她与那小花妖的关系挺好的,近乎形影不离。
树精点了点头,希望跟前的少女可以高抬贵手。
水霓是长在她树根边的一朵野花,风吹雷打、日晒雨淋,她们一起修炼了几百年才得以化为人形。她实在不愿看到水霓因一念之差就此湮灭,将性命也搭进去。
或许这样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毕竟水霓是真的存了不轨之心。但树精也顾不得许多,为了自己的好友,她愿意丢掉自己的脸面换一个生机。
“可以,我不杀她。”狐族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阮软点头应允。迎着树精欣喜的眼神,一道妖力打在花妖的真身上,眉眼精致的少女神情认真,抿着唇道“只灭她一半元神,留下性命重新修炼。”
元神受重创的花妖疼得花瓣蜷缩,一朵花也是蔫耷耷的,仿佛随时都会枯死。树精脸色发白,但还是谢过阮软,咬着牙带着花妖离去。
一时间碍事的妖都走
了,然而意图逃跑的阮软被及时归来的男人扯住了后衣领,丧失了离开的最好时机。
毫不心虚地冲着男人笑了一下,被揪住衣领的阮软无意识搅着自己的手指,瞬间乖巧又听话,随口问:“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男人沉默了会儿,黑漆的眸子盯着少女的脸庞瞧,半晌吐出几个字:“回去再说。”
本来也只是为了转移下视线随口提的,阮软并不一定要知道这问题的答案。看沈殷似乎不大想说,她也没勉强,跟着就回了小木屋。
原以为先前的话题已经过了,不想沈殷手指摩挲着茶盏,又提了起来:“方才去见了几位故人。”
其实也不算是故人,他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不过是同出一族罢了。泫水那场灭族之战,不止他一个漏网之鱼。那些逃过一死的残余蛟龙并未老实本分,反倒韬光养晦,想要伺机向天界复仇。
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竟跑来做起了说客。说他是王室血脉,理应承担起复兴蛟龙一族的使命。带领他们杀上天界,为逝去的亲族报仇雪恨。
当真是可笑至极。
纵然出自蛟龙一脉,沈殷却从未被族人接受过。从本族那儿得到的除了折辱与嫌恶,并未感受到半点温情。这样一个待他以冰冷、残忍的本族,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承担使命?
这些擅自跑来的不速之客,自己不杀他们,已经是看在同出一族的份上给予的最大容忍了。
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沈殷稳了稳心绪,又去瞧托着腮全神贯注将他望着的少女,心中顿时回暖。他的身份暴露后,这个山怕是住不得了。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三天两头来打扰的话,想想也是挺烦的。
反正小狐狸心心念念着想要离开,他不若与她一块儿走,顺道也去拜访一下小狐狸的家人。想到这儿,沈殷忽然记起自己好像都没问过小狐狸的家住哪儿。
收敛了神思,唇角带上笑意的男人身子往后轻倚,就着手中的茶盏抿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开口:“待过几日,我带你回家。”
骤然听闻这个好消息,阮软一时半刻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涌起喜意,脸上的笑容绽
放,扯着男人的袖袍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见少女这般喜悦,沈殷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将空了的茶盏放置于桌上:“你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妖界!我住在妖界的王宫。”阮软按下心里的雀跃,细细数了下自己家中的成员。因为有些多,一时半会儿还道不完。
少女兴奋地掰着手指介绍自己的家人,默默听着的沈殷差点将手边的茶盏打翻。他目光诡异地盯着少女因情绪波动大而红扑扑的小脸,心里在想若是自己现在反悔,不放小狐狸回家了,她会不会气得将床榻上的软被都抓碎。
设想过小狐狸兴许住在妖界,可沈殷怎么都没想到她是妖王之女。妖王与妖后膝下只有这一独女,因而格外地宝贝,要星星绝对不给摘月亮。据说妖族小公主的七个哥哥也对妹妹宠爱有加,什么奇珍异宝都搜罗到妹妹的宫殿中,让她扔着玩。
小狐狸的身份如此显赫,再一瞧自己。没钱没权,还遭遇过灭族之祸,也摸不准三界现在对蛟龙的态度究竟如何。妖王能接受自己的爱女找个像他这样的上门女婿么?
心头生起莫大的危机感,短短片刻,沈殷就已经考虑到了许多的问题。看着沉浸在即将回到家的喜悦中的胖狐狸,他的眸光更加复杂了。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待乐够了,阮软发现面前的男人瞧着自己的目光变了。怎么形容呢?柔情似水,就像要将她溺在其中似的。
打了个寒颤,少女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心里慎得慌。”
“……”沈殷默默垂了眼眸,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我去做饭。”
看来想以柔情打动小狐狸的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徐徐图之。
从手指缝间瞧见男人进了厨房,阮软着实松了口气。她见过父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母后,而母后每回都笑得很开心。但换做跟前的男人这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