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看得到脚底的路,那象征着皇家威仪的明黄之色在我的脚下延伸。
明黄的地毯从凤仪宫直铺送亲台。
地毯两旁,是数不尽的穿着军靴、官靴、宫靴的人。
除了宫乐坊所奏的喜庆乐章,四周静悄无声。
每行至一处,都有数不尽的鲜花花瓣飘落在我的脚下……
杨广真真是将我当女儿般的看待,一切均按公主出嫁的标准。
随着雪主、秦妈妈扶着我跪拜在地,众人皆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观音婢,来,快起来,快起来。”
随着杨广行至我身前将我急急的扶起,雪主和秦妈妈收回扶着我的手,站立两边。
“观音婢,好,好,真好!”
他的语气有些欣喜,有些颤抖,已脱了平日那阴戾之气。
只当杨广有话说,众人等了又等,却又不见他说话。高山凑近身边,躬身说道:“陛下,送亲的吉时到了。还要绕太原城一圈,可别误了成亲的吉时。”
似恍然大悟般,杨广直是说道:“哦,对,对,不能误了吉时,不能误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是失了往日的沉稳。我心中一酸的同时,只听杨广的声音再度传来,“观音婢……保重。”
如今的江山已是英雄辈出、战乱四起,也不知这一别会不会是永远?想到这里,我再度跪拜地上,哽咽说道:“陛下,保重。”
西域之行,他护我的一幕幕……
东都洛阳,他要杀我陪葬的一幕幕……
江都之行,他抓着我的手笑看大运河的一幕幕……
四明山上,他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将我一把抓起,往铁索桥上逃命的一幕幕……
碧云庵中,他说出‘父女’的一幕幕……
还有如今,他这语气中无处不透露着他真真舍不得我的一点一滴……
对于这么一个人,一个矛盾的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人,我要不要告诉他防患于未然,就算失了天下,是不是也应该保住他的命?
可若真保了他的命,那以后的历史会不会改变,世界格局会不会改变,21世纪的老院长,我那孤儿院的兄弟姐妹,我那法学院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还有怀真……他们还会不会存在?
眼见我的泪‘噼啪、噼啪’的滴在青石砖上,杨广急忙蹲下,伸手扶着我的双肩,“观音婢,怎么了,啊,不哭……”
咬了咬牙关,我捏紧自己的拳头,哽咽低声说道:“叔叔,保重!”
这是西域之行,他独要我、云昭训、高山陪他微服私访时,我对他的称呼。
杨广突地一愣,紧接着,他捏紧我的肩膀,似要将我的肩膀捏碎般,再也发不出一声。
“观音婢。”
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大红的衣摆和鞋子入我眼眶,李世民突地跪伏于地,“小民躬请圣安。”
李世民的出现,多少冲抵了些杨广的激动,他示意李世民起身,然后小心的扶起我,说道:“二郎,今日洞房花烛夜,它日金榜提名时,它年的武举,你可不许错过。”
听着杨广的叮嘱,知道杨广有意让他去朝庭效命,李世民再度跪下说道:“小民一定不负陛下厚望。”
“起来,去罢,不要错过吉时。否则……长孙将军在天有灵,会怨朕!”
“遵旨。”
随着喜庆的音乐再度响起,送亲的队伍、迎亲的队伍齐声和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诗经》里的贺新婚之歌,第一次听到是雪主的出嫁之日,这一次,是我的出嫁之时。
终是拜别杨广,在李雪主和秦妈妈的搀扶下,我上了花轿。
在吉祥的鞭炮声轰轰隆隆响起的时候,花轿亦是抬了起来。
21世纪,但凡看到新娘坐花轿的镜头,就会出现那新娘在花轿中颠簸得左摇右晃的难受镜头。
而在现实中,这花轿不但一点不颠簸,而且平稳之极,我并没有觉得它在移动。声、笑语传入我耳中,我知道,它已经经过了许多地方。
李渊做为封疆大吏,儿子娶媳妇自是头等热闹之事。杨广要嫁‘女儿’,亦是一等一的大事儿,两厢结合,这婚事办得就有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依杨广的指示,这花轿,必须绕太原城一周!
一大早起来就忙活着梳妆洗漱,午时又未进一点口粮,再加上要绕城一周,这身子难免疲乏,摸了摸唱空城计的肚子,想起21世纪的辟谷之术。
只是耐何,我再怎么运行辟谷之术,但因这具身子的体质较弱,我仍旧挡不住那袭来的阵阵饿意。
不再沉浸于方才离别之时的伤感,我的心神全部被饥饿吞噬。
轻掀了掀喜帕,看了看这花轿的四周,四面俱以大红的波斯毯装订,显得喜庆、豪华之极。而在软坐的角落处,有一个红色的瓷盘,用红色的方巾盖着。
这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揭了头上的喜帕,伸手揭去那盖着瓷盘的方巾,眼睛不由得一亮。
小小的瓷盘中,有几块精致的榛子胡桃瓜子果仁糕,还有一个小瓷盅用厚厚的毛巾包裹着。
我敢肯定那瓷盅中装的是新鲜羊奶,这般包裹着,是为了保温的原因。
我知道,是李世民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