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宫中情况如何?”司徒易峥迎上前,对着李德盛十分恭敬地行礼。
这个李德盛李公公,自打他记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父皇了,而且从小对他和母妃都多加照拂,所以若问宫中还有谁让司徒易峥有些看重或者说敬重的,这个李德盛必然是其中一号人物。
这位李公公不仅不似历史上那些弄权的宦官一样,而且当真是一门心思全心全意在为父皇,为天盛的整个皇宫在奔前奔后的。他虽姓李是个大姓,但听闻当年也是个苦命人,家里人因为战乱快要活不下来了,才把他送进宫里来的。
所以经历过战乱和困苦的李公公一向都很体恤下人,为人谦恭,从来不专横,也为宫中里外人的称赞。而且,此人不涉足党羽之事,听闻高家人延揽了他许多回,都没有得逞。
殷如歌对此人也有所耳闻,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也看得出此人深有大智慧,却从来都是大智若愚,守着皇上只做分内之事,所以殷如歌对李德盛亦是十分恭敬地行礼,然后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司徒易峥与其交涉——她虽身为殷大将军女儿,如今已然是易王府的易王妃,虽她往日行为不输男儿,但如今既然做了王妃,有些事情,她只要站在一边辅佐司徒易峥便好。
李德盛经历过两代皇帝,看过多少宫里宫外的人,又经历过多少人的生生死死,怎么能看不出来殷如歌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背后的含义呢?
如今天下所传的手里掌握着十分之三财富的殷老板,平日里纵横商场所向披靡叱咤风云的殷老板,嫁了易王之后便甘愿站在易王身后,可见她对易王的真心,也让他放心不少——皇帝总是不喜欢这个皇儿媳妇儿,怪她蛊惑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心,闹得他连太子之位都不上心。可是如今看来,她的确是一个识大体,心有格局,懂得进退的女子。
这让人想起她的生母,如今殷将军的夫人,崔氏。当年崔氏不也是上过战场人称‘天生铁娘子”的吗?如今也是规规矩矩打理殷家,成为了一个贤德的将军夫人。
——一切不过是几人见面瞬间的心理活动,李德盛朝二人回了礼,便对司徒易峥道:“皇上此番急招易王入宫,乃是为了款媚之事……”
在皇上身边待得久了,李德盛自然懂得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的道理,点到为止,剩下的,就只能靠司徒易峥自己意会了。毕竟是皇上的人,总得做出一副全心全意只为皇上做事,对哪位皇子都不偏不倚的态度才行。
提到款媚,殷如歌和司徒易峥二人相视一眼,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早在他们前往花溪谷之前,他们就已经将款媚拿下,甚至可以说更早,早在上元节之日,他们就已经将款媚拿住锁在殷家。毕竟款媚关系到指证当朝晟王买通江湖杀手组织天机堂杀害易王一案,事关重大。
本来款媚一直被关在殷家看得很好,近日殷如歌成亲,所以被殷如歌交给绥尘,以免有人趁乱将人劫走。此刻绥尘大概是找到了时机,将人送进宫里去了,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夜审。
马车很快从易王府出发前往宫中,临走之前,司徒易峥还在府中进行了一番布置,殷如歌自然也是一样,不仅对殷家人传了信做了布置,还往吹杏坊送了消息给梨花,让她也防备这些。
吹杏坊里,梨花此时却也没有睡着,并不是今夜是殷如歌和易王的大喜日子她为自己的好姐妹高兴,也不是因为自家好姐妹成亲她想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思念被关在天牢五年又被放出来的苏辞,而是今天白日里,绥尘忽然到吹杏坊对她说的话,还有做的事。
梨花本名和月,从小就是个孤儿,被收养在江南的倚翠楼中,不得已才做了舞女的勾当。只是她自小也是个争气的,所以一直挣得一个花魁的名头,不仅卖艺不卖身还能高朋满座,而且还能由着她挑客人,可谓是名伶界的翘楚了。
要不她能和殷如歌这样的女强人成为朋友并且让殷如歌将吹杏坊交给她打理呢?
只可惜后来遇到了苏辞那个男人,她就整颗心都乱了,甚至还差点因为苏辞的狠心离去而差点投湖自尽,遇上了殷如歌之后改变了之后的命运。
——可是今夜,在这个无眠的夜里,她脑子里回荡不去的,竟然不是那个狠心抛弃她五年,她以为自己心心念念永远都忘不掉的男人,而是那个她从前总是说乳臭未干的,白面小生绥尘。
梨花辗转反侧,眼皮直跳,心里很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
吹杏坊不似别的烟花之地一直营业到很晚,而是过了一定时辰便直接关门歇业了,毕竟不做皮肉生意,而是当朝难得的清流歌舞坊。所以整个吹杏坊里其实很是安静,安静得她能听到街上打更之声,一下又一下,好像打在她的心坎上。
梨花摸出她搁在枕下的今日绥尘送给她的一支梨花簪子——那簪子并不是什么金银,也不是什么玉质,却只是一支再朴实不过的梨花木簪子。
人都知道,梨花木十分坚硬,常人都拿它做家具,可就有个蠢男人,买了一整块木料,硬生生学着雕刻什么木簪,还非得要在上面雕刻梨花来代表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的本名也许不叫这个,”绥尘当时憨憨地将木簪子递给梨花,尽管有些羞涩,但也看得出来已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的,“也许你也不想告诉我……但是,既然在我认识你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