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
往日都是一觉到天明,今日确实古怪,半夜时分突然惊醒。眼前一片漆黑,只觉浑身冰冷,鼻端萦绕着一股土腥子味和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他忙摸出早准备好的火折子,四下扫了一眼,当即被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发现竟身处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窖,深处放着一口黑色老棺,他就躺在这棺材之中。在他身边,睡着一只老鼠,足有一尺多长,雪白的毛发不带一丝杂色。
棺材四周,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尸体,仔细一瞧,都是近日里失踪的那些手下士兵,全部都被生生掏了心肝儿!一群黑底白花眼睛通红足足半尺多长的大老鼠正围着一具尸体快活的啃食着。
旁边还有一个台子,用棺材盖儿搭成,上面搁着几只破瓷碗,里面残留一些腐败的烂肉,都是从尸体身上割下来的
,已经发臭生蛆。
王福生一瞬间就明白了,这里分明就是一座坟墓,他是遇到了邪物,被迷了心智。平日里吃的那些可口的饭菜,都是从失踪那些兄弟身上割下来的肉,剩下的都喂了这些老鼠。
至于那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王福生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白老鼠,浑身直冒冷汗,急忙从棺材中爬了出来。
坟墓顶上有一个窟窿,当他顺着这个缺口逃出来时才发现,灯火辉煌的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森森的坟地,他就是在这种地方住了半个多月。
“吱!”
窟窿里传出一声尖叫,那白老鼠不知何时醒来,已经追了出来,见风就长,眨眼之间,从一尺多长到三尺来长,竟还口吐人言:“我本欲留你一命,在此陪伴与我,你却不识抬举,暗中算计我,今日本王定要挖了你的心肝儿,吃了你的脑髓,用你的尸体喂我的孩儿们。”
王福生大骇,他虽见识过许多风浪,但终究是一普通人,如何敌得过这白鼠精?
自觉今晚性命难保之时,突然一道黄影如闪电般从他身后窜了出来,与那白鼠精斗在一起。
仔细一瞧,那竟是一只黄狗,比白鼠精大不了多少,却甚是凶悍,尤其是那一双獠牙,从下唇翻出,看起来比那虎豹还要凶恶。一时间,与那白鼠精竟不分上下。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哼,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妖孽,盘踞于此,害了不少性命,弄得这里怨气冲天,今天老道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孽畜。”
王福生大喜,闻声便知其人,一转身,果不其然,白日间才见过的老道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凝神观看着前方的争斗。
以他的头脑,前后一寻思,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多谢大师,不,道长…”
老道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莫言谢,老道说过了这是替天行道。这里原本是处乱葬岗,埋的都是一些无主的孤坟。这白鼠常年盘踞在这里,吸死气,吃死尸,日积月累,生了灵智,成了妖孽,专门吃活人心肝,老道既然遇到,定然要除了它,这里不太安全,你到前面等我,少时咱们再说。”
王福生心中一动,知道老道要亲自出手了,所谓法不传六耳,他知道这类人的规矩,不轻易在人前展露本事,便点点头快速离开了。
一口气跑到城外半里,看到远处城楼上的灯光,才长出口气,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不知那老道和大黄狗怎么样了。
等了片刻,还不见一人一狗回来,可是他又不敢回去看,犹豫许久,最终只能进了城。却没想到,过了一夜,老道仍然不见踪影,甚至不知生死。
不过就在第二天晚上,来了一个小厮,手中拎着一个破竹筐,说是受人所托,指明给他的。
王福生接过来一看,大为惊奇。竹筐之中躺着一只黄
色小奶狗,眼都没有睁开,显然刚出世一个星期都没有。
不过他一看就知道谁让人送来的了,因为这只小奶狗也有两个尖尖的牙露出嘴外,前爪上还有两根肉刺,跟昨夜随老道一起出现的大黄狗一样。
果然,很快他在竹筐铺的破布下面找到一封信和一个册子,书信正是老道所写,大概是说他已经解决了白鼠精,因为有要事要办,就先离开了。
那只小奶狗正是大黄狗生的,老道说这黄狗血脉特殊,一生只生一窝,一窝只有一个,让他好生照料,日后会对他有所帮助。一本“风水堪解手札”是老道早年偶然所得之物,觉得跟他八字相合,便一同赠予他。
不久之后,王福生离开了这座城镇,没有再回去军队,他心里清楚,花掉了上面拨下来的银钱,带出来的兄弟也都死光了,就算回去,也只有被枪毙的下场。
所以他这一消失就是许多年,直到抗战胜利,建国初期,才重新出现,回到鹰潭老家将当初卖掉的祖宅买了回来,
正值壮年的他却立下一个非常古怪的规矩:日不打酉,夜不点卯,蜻蜓点水,江河倒流。
意思是说,他死之后,若是白天咽气,尸体不能过夜,若是晚上,绝不能等到天亮,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蜻蜓点水是一种埋葬的方法,是让棺材竖立起来下葬,但要头朝下脚朝上。
这是王福生第一次消失,还有第二次,是在我刚出生的时候,第二天他便离开了。
十年后,他再次回来,性格变得更加古怪,将自己关在屋里,紧闭门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且立下第二个规矩,没有得到他允许,任何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