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霜天凤凰的羽翼里徐徐落下,不过一会就将大堂正中央的舞台全部铺成白色,香薰的烟雾从雪中一点点沁出,竟还有些仙气缭绕的错觉。
“来,把他种上去。”凤姬抬手指了指墙边上面无血色的金家公子,眉眼带着动人的笑容。
一屋子的人正襟危坐,紧张的搓搓手,不时的抬眼瞅瞅身边,谁也不敢动手。
江行泽打着哈欠从房里匆匆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揉醒睡眼朦胧的双眼,一低头就看到了楼下莫名其妙的场景,他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赶紧扣紧了衣襟小跑到江停舟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哥,怎么回事?”
“你去。”江停舟笑了笑,怂恿着,“看这架势是没人敢动了,你去按凤姑娘说的做。”
“喂……你别害我!”江行泽啧啧舌,连忙推辞,他尴尬的看了看金家公子,推推自己大哥提醒,“哥,那人是东冥的富商公子,叫金开福,自从公孙家迁居帝都之后,他们家就是东冥首富了,平日里财大气粗,没少贿赂公孙晏,可不能真的玩出人命来,要出问题的!”
“没事,公孙晏自己不还在屋里头睡觉没起来嘛……”江停舟摆摆手,公孙晏虽然是因为行贿受赂被革了职,可他救驾有功,功过相抵之后倒也没再给他什么处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个身无半点官职却依旧一手遮天的人物,眼下为了避嫌他每天不回家,就在秦楼里混吃混喝,这才让这些个富家公子胆敢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花天酒地。
“去吧,没事。”江停舟拍拍弟弟的肩膀,有些奇怪地笑了笑,“要不让一会凤姬亲自动手,后果怕是更加严重哦……”
江行泽脸色一黑,只好硬着头皮走下楼,凤姬眼眸微挑,示意他将金家公子放到冰雪铸成的舞台上去。
金家公子被流火剑洞穿了肩膀,已经疼得面色苍白连哼哼的气力都没有了,他翻着白眼看了一眼江行泽,青乌的嘴唇微微合动,憋着最后一口气愤愤骂道:“是你……你、你们这些个吃软怕硬的家伙,平日里没少从我这里捞油水吧,今天、今天竟然帮着个异族贱人对付我!哼……等我回家告知父亲,非得、非得让你们把这些年的好处,十倍、百倍吐出来,呸!”
江行泽稍微愣了一下,耸耸肩膀,眼眸也一瞬间冷了下去,秦楼是风魔的据点,这些年黑吃黑从他们这种人手里捞了不少黑钱,他一言不发,直接提起金家公子一路拖着,然后足尖用力跳上舞台,将他半个人埋入了雪中。
凤姬手指勾勒着花的图案,像是在自言自语:“灵凤族以火焰为尊,最喜这种艳丽的火红色,不如让你身上开些红色的花怎么样?”
“贱……下贱女人!”金家公子扑腾着想从雪地里钻出来,嘴里还喋喋不休的骂了几句,“什么灵凤族,不过就是一只破鸟罢了,回头找个鸟笼给你锁里面挂起来,就在屋檐下让你给爷唱歌……”
凤姬火色的瞳孔微微聚拢,唇边的笑意也在听到“鸟笼”这两个字的刹那消失。
在飞垣,所有的异族人都是下贱的,草木为根的异族会像普通花草一样被种植在院子里,鸟兽为本的异族则会被饲养在笼子内,如果是水生类,他们甚至会造个鱼缸水池用来观赏,明码标价,贩卖滥杀也不会遭到谴责。
“呵。”想到这些,凤姬忽然站起来,手掌一翻,流火剑落入掌心,“我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她跳上舞台,冷眼漠视着雪中人,即使在这样的生死之际,对方的眼里仍是将她视若玩物,没有一点尊重。
凤姬用力咬住唇,心里荡起无名的怒火,她俯下身直接捏住对方的脸颊,在他脸上捏出清晰的手指印,低声问道:“你不怕我?”
“我……我怎么会怕一只鸟!”金家公子强忍着恐惧,仍是逞强的贫嘴,但他在说话的一瞬间就立刻反悔了,眼睛咕噜一转,连忙又想补充什么为自己开脱,但是没等他再次开口,一抬眼就撞见凤姬微笑的脸庞,那张绝世的容颜贴在面前,呼出的气细若游丝勾的他心神荡漾,金家公子看直了双眼,一时竟遗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愣神的看着她,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傻呵呵的笑出了声。
“都这样了,还能沉迷美色……可悲啊。”江行泽在他身边冷眼旁观,脱口呢喃了一句。
凤姬是在微笑的同时,流火剑直接刺穿对方的心脏,然后又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迅速拔出,身形一飘,回到之前的位置。
血喷溅而出,洒在洁白的舞台上,在冰雪里一点点渗透,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血色花朵。
金家公子傻笑着,眼眸绽放出明亮的火光,然后如油尽灯枯一点点黯淡,至死仍咧嘴带笑,仿佛置身一场醉生梦死的美梦中。
几秒钟的鸦雀无声之后,人群里赫然传来惊叫声:“杀人了……杀人了!快跑……快跑啊!”
秦楼的门被慌忙推开之后,众人目瞪口呆的退了回来,眼前是一片冰刺,密密麻麻将整个九层高楼围在其中。
“跑?今天一个都别想走。”凤姬喝了口茶,眼皮都不抬,冷冷笑了笑。
秦姿无声无息的回到江停舟身边,见楼主面含微笑,倚靠在凭栏上,用期待的眼神一直漠视着事态发展。
“楼主……”她欲言又止,江停舟转过身,摸摸她的脸颊安慰道,“阿姿,放心吧,这些家伙平日里嚣张顽固惯了,不让他们见点血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