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界下层永夜殿是一片浩瀚无际的水面,明月沉于水底,皎洁的光芒透过清澈的水点点渗出,宛如真正的“沉月”。
永夜殿的虽神力不如上层极昼殿,但是至纯至净,令人心安。
帝仲掂了掂袖中那块古玉,那是云潇前去破阵之前,本想委托萧千夜转交明溪的东西,它是曦玉留给自己后裔最后的守护,在多年前被灵凤族的凤九卿骗走,万万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它竟然再一次回到飞垣,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主人留下的使命,保护他们最后一次。
帝仲不由自主的笑笑,长长叹气,明明他们选择了一种没有退路的修行方式,自愿放弃世间一切与天地共存,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留下沉月守护后人呢?
果然,只要不是真神,只要带着独属于人的特殊感情,他们就永远都是自相矛盾的存在。
“你来了。”水面微微出现涟漪,风神禺疆其实一早就已经在这里等他,他将帝仲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抓抓脑袋,皱眉,“多年不见,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的?这个身体……不是你的吧?”
“你也不记得我长相了?”帝仲玩趣的调侃,禺疆却严肃的咳咳,“我就是记得你不长这幅模样才会特意在这等你的。”
“这确实不是我自己的,个中缘由也很复杂,我不想说。”
“你真的……死了?”禺疆犹豫了一会,虽然没有追问,但还是将信将疑。
“应该算是死了吧。”帝仲摆摆手,无所谓的笑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说呢……好像下届那种借尸还魂?不过这身体的主人也还活着,这么说似乎不太合适。”
“你给我认真一点。”禺疆皱眉骂了一句,心里却顿时松了口气,叹道,“看你和我说话这方式,确实是本尊回来了,我也不逼问你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只有一件事……”
“一件事?”帝仲安静的看着他,似乎早就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接道,“你想问的是箴岛的事吧?”
“我曾经非常偶然的路过了那里。”禺疆默默回忆着,眼前恍惚出现那个红衣女子憔悴的身影,时至今日想起当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她自称凤姬,身着单薄的火色长裙,一个人躺在严寒的雪原。
他被那样奇妙的一幕吸引了目光,主动走上前去攀谈,那么冷的地方啊,可是天上的雪只要落在她身上,很快又会化成轻烟。
禺疆的面色微微凝重起来,“我在那里遇到一个人,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只是感觉她的身上有些不同寻常,她病的很厉害,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陷入昏厥,甚至心跳呼吸全部都会停止,但是又完全查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她表面看起来,好像又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后来我想尝试以上天界的武学想帮她舒缓疼痛之时,她却突然发起脾气来,直到那时候我才发现她手上的剑是神鸟炽天凤凰所化,她就是曾经让奚辉差点毙命的灵凤族女孩。”
“她没一剑杀了你可真的是客气了。”帝仲莫名接了一句话,禺疆奇怪的看着他,感觉帝仲的表情有些许古怪,方才那句话也好像是出自另一个人之口。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她对上天界非常排斥,也很反感,就算自己病发的完全站不稳,还是坚持拒绝让我为她治病,我担心她有危险,就一直远远的跟着她,直到走到一条冰河的源头,看见她一头栽了下去。”
“我吓坏了,还以为她想不开要自尽。”禺疆尴尬的摸了摸脑门,吐吐舌头,“我赶紧跟着她一起跳下去,沉到水底之后,我发现那里竟然是一片白骨墓陵,她将自己的族人用灵凤之火烧的只剩残骸,然后又把他们一起扔进了冰河,借由自身灵力在周围设下结界,而她自己也在这里休息,白骨里千年不散的灵凤之息依旧能为她所用,帮她克制体内难以忍耐的疼痛。”
风神忽然摇摇头,眼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难解的情绪:“或许是担心和我动起手来会误伤到白骨墓陵,她终于是肯好好坐下来跟我谈谈了。”
帝仲沉默不语,萧千夜在白教的时候,确实是在千机宫后山雪湖里见过凤姬一面,她躺在一片刺眼的白骨里沉睡,那时候的他隐于身体深处,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上天界同修的气息,萧奕白曾经说过,白教之所以被异族人奉为神教,是因为雪湖能在每年雪湖祭的那三天里看到凤姬,而雪湖祭引出的水来自冰河源头,伽罗境内的恶灵凶兽都不敢接近冰河,就是因为凤姬在那里。
帝仲顿时就被提起了兴趣,问道:“然后呢?”
“然后?”禺疆苦笑了一下,“然后我才知道奚辉被潋滟救走之后,箴岛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赫然收紧,即使是谈及自己同修,依然怒不可竭:“他在箴岛开启血荼大阵屠戮全境,却因此被凶兽穷奇偷袭毙命,好在潋滟有预知之力,在奚辉神识即将消散之时及时赶到将他救走,也就是借着最后这一点力量,他将箴岛的地基完全击毁,以至于尚未到达天寿的流岛提前坠天,是潋滟以自身神力勉强维持,才稳住了箴岛不至于当时就直接坠毁。”
“之后他就被带回上天界,一直在永夜殿疗养,直到五千年之后才清醒过来,但他非但没有任何反思,反而转身再次给了箴岛致命一击,这才导致箴岛在一千年前脱离天空,坠入大海。”中原书吧
禺疆赫然压低了声音,板起了脸:“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