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沉默后,我说道,“肖愁,人各有命,你不用顾虑太多。成了,你好我好白三好,折了,我跟白三黄泉路上至少还有个伴,你比我们惨,听说仙灵界里收作乱恶灵的法宝多如牛毛,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到时候有你受的!”
白三道,“你是在宽慰他,还是在恐吓他?”
我一时哑口无言,其实我现在也是没办法管理好自己的心情,又紧张又兴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希望肖愁可以不要把成败得失都归咎于自己,当然,好的结果他可以收着,坏的结果,我们大家一起承担。
肖愁攥了攥手里的树叶。
白三道,“他说,上仙的灵气灵力对灵王也有控压的作用,让你不要太过慌张。”
“谁说我慌了!”
肖愁看了眼我的手。我低头看去,此刻两只手的指节都被我按白了,手心也一直在冒汗。
我搓了搓手,尴尬道,“激动的,激动的……”
肖愁看向白三。估计是在跟它说封印朽灵符的相关事宜,而且还是一段很长的嘱托。
好一会儿,白三才翻译道,“他说,一会需要你划破右手。”
半晌,白三也没下文,我问道,“然后呢?”
“就这样。”白三道。
我惊讶道,“没啦?我就放点血就好了?其它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好歹也是在我的体内封印朽灵符啊,本身朽灵符就是白捡的,召唤灵王时也什么力气都没出,现在收符和封印还是什么都不用做?太没有参与感了!
白三道,“其它的我会跟他配合。”
我看向肖愁,他对我点点头。
我问道,“除了放血之外,连调运灵气灵力都不需要我做?”
白三舒口气,略带无奈道,“叫你吃饭,还需要提醒你张嘴吗?喊你起床,还需要告诉你先睁开眼睛吗?这种自然而然就会做的事情,真的还需要特别交代吗?”
我翻了好几个白眼给它,心道,有时间怼我,不如耐着性子多提醒我一句。
我看了一下右手,伤口初愈,应该不需要什么尖锐的东西,只要指甲稍微一用力,结痂处就会再裂开。
我说道,“我准备好了。”
白三道,“开始。”
我盘膝坐好,朽灵符放在面前,攥紧拳头,指甲用力扣了下去,一阵钻心的疼。片刻掌心就有一种粘乎乎的感觉,我摊开手掌,朽灵符立即浮起,飘落掌心,然后不停的震颤着。
我看了眼肖愁,他双拳紧握,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手掌,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额头不断有虚汗冒出,他的眼睛红的吓人,有愤怒,有yù_wàng。
这时符文忽然一闪,我开始向朽灵符中源源不断的推送灵气灵力,良久,纸符猛地一震,再转过头时,肖愁已经不见了。
我看向朽灵符,符文越发的明亮刺眼。霎时一道灵力快速的在我的身体里窜泳,紧接着又出现了一道更强势的灵力。前者是白三的,后者也来自我的自己体内,却是我从来没有用过的灵力,但又不觉得它不陌生,感觉它一直住在我的身体里,就像是住了多年对门,却从未碰过面打招呼的邻居。
那两道灵力交汇后,像拧麻绳一样越绕越紧,蓦地,它们一起向我的右手腕窜去。
此时朽灵符的震感越来越强烈,几乎把我的手掌都震麻了,整只胳膊也在随之抖动。
猛然间,我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我的伤口,缓慢的进入到了我的掌心,接着是手腕,手臂……
他……是灵王。他试探性的向前慢慢游动,而我体内的那两股灵力,此刻说不上是在被他逼退,还是在为他引路。
他们一路都保持着匀速缓进的节奏,一步步靠近我的胸腔。眨眼间,肖愁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心脏,他在我的心脏周围一圈圈的环绕着,我不由的紧张起来。
立时脑袋“嗡”的一震。
我在厨房给肖愁煮泡面的片段一闪而过,接着是我跟水墨站在悬崖边抽烟谈话,聊天内容几乎是十六倍速的传到我的耳朵里。
然后我看到豪猪洞穴里的那群腐尸,我握着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接着是血国里的花豹……记忆正在以倒播的形式源源不断的输进到了我的脑子里。
我难掩激动,但是看着看着,忽然很想哭。我竭力压抑着情绪,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天已经黑了下来……
掌心一轻,朽灵符消失了,同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的裹紧了,像是被什么抱住了一样。
“结束了。”白三道,“以后在唤出和收回灵王时,需要你调运一些灵力。”
当听到白三的声音时,我才敢放松下来,身子一软,躺在地上,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记忆全部回来了。
它们堆满了我整个身体,每个角落,除了心里。我不想让它们进来,感觉每放进来一点,心就会被狠狠的刺一下。
我开始劝导自己,那种刺痛正是证明了我曾参与过那些过往。接着,我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把它们一点点的放进来,直到自己疼的缩成了一团。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回的东西,我越来越能理解,当初白三为什么只跟我讲一些开心的事。
我看着那些与我迎面走来的旁人旧事,他们与我摩肩擦踵,我被撞的踉跄趄趔。
脚下一绊,我被很多人一把扶住,抬头看去,是白爷,是水墨,是小粉,还有杜轻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