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在骗我。”
第二天一早,当温柔打开顾菀作为房租交给她的钱袋子时,捏着那油腻黏糊,质地粗糙,明显还带着酒气的钱袋时,下意识的蹦出这句话。
钱袋里的钱不多,没有银子,大部分是铜钱。虽然钱跟袋子差不多脏,但没有人会嫌弃这个。
她觉得被骗的主要原因是,这钱包可不是这大小姐能有的。
看来她其实并不像外表所显示的那样缺乏在这条街生存的能力。
顾菀慢条斯理的吃着她买来的早餐,笑眯眯的不说话。
她已经换掉了昨天那身脏兮兮的白衣,穿着温柔的旧衣。虽然这件衣服是温柔最好的一件,只有两个补丁,但明显有些短了,越发显得顾菀手长脚长,倒别有一番雅致。
温柔收好钱,狼吞虎咽的将顾菀吃剩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才绑上剔骨刀准备出门,“我要去上工,你今天干嘛?”
“还没想好。”顾菀喝着热水,气定神闲的样子并不显得迷茫。
“你平常这会儿在做什么?”顾菀好奇大家闺秀的日常。
“刚起床,一边拿燕窝漱口,一边看丫鬟们挑首饰和衣服。等吃完早餐,一边梳头,一边听京中八卦。”顾菀托着腮,回忆以往的日常,“等吃完饭,要不然去逛街,买最新的首饰衣服,或者去拍卖行看看有没有新鲜玩意儿。”
“除了花钱,你就没点别的消遣?”顾菀不可思议。
“有啊。”顾菀点点头,“天气好的时候,会邀三五好友踏青赏花,天气不好,就在家中听戏。”
“在家里听戏?”温柔倒吸了口凉气,“我们听戏得等河神娘娘寿诞,那会儿庙会里戏台,得三更天就去排着,要不然只能听声,看不到人影。”
顾菀矜持的笑笑,“我家养了几个戏班子,南来北往的调子都会唱一些,多数唱自家的戏,有时候也唱外面的。有时候为了新鲜,也会请外来的班子去家里唱。”
“真有人会为了唱戏,养个戏班子!”温柔失声惊叫。
“要不然呢?”顾菀却是理所当然,“我家不喜奢华,所以也就三四十人,安乐郡主府可有两百多人呢。”
“两百人!”温柔觉得她这个月的惊讶份额都在今天用光了,“你们一天到晚就不干点正事?”
“不惹事,家里都谢天谢地了,还敢指望什么?”顾菀对她眨眨眼,一脸揶揄。
“真堕落!”温柔发出了响亮的嫌弃声,然后又砸吧嘴,满脸向往,“堕落的让真他娘羡慕。”
顾菀被温柔逗的大笑。
“现在可没办法这么过了。”温柔回过神来,紧了紧自己手腕上的束手,“我得去干活,家里头白天没人,你得自个儿顾自个儿。”
“你一般怎么解决中饭?”顾菀环顾左右,这房间里空荡荡的,肉最多的应该是洞里的那些耗子了。
“随便出去买点啥。”温柔想了想,知道她身上没钱,肉痛的从钱袋里排出四枚大钱摆在桌上,“两条街外有家卖饼的,买那种不要肉的,回来就这着热水吃掉,比自己在家做还便宜,也省钱。”
“我不会烧柴。”顾菀摊开手,展露出一双看起来宛如白玉的柔夷。
“也是。”温柔无奈,“那要怎么办?我要出门上工,晚上还要回来买粮,没空照顾你。”
“你先去上工吧。”顾菀想了想后做了决定,“我出去逛逛,说的能有什么新发现?”
“你真的可以?”温柔担忧了看着顾菀,充满怀疑。
“没想到地方偏僻归偏僻,但条件却不算太差。这里西市却不远,如果策略得当,应该是能赚钱的。”顾菀在温柔家的小作坊转了一圈,心里头暗暗有了数。
说帮温柔要回铺子,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一方面是为了报恩,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好吃懒做,骄奢淫逸,但有一点好,就是恩怨分明。
她从不白收人好处,一旦收了,便百倍奉还。
就像父亲说的,这天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所以有债赶紧偿,越拖滚得越大。
还有一个就是,她在京中也总需要一个落脚点,总不好老缩在家里,否则那样的话,跟与继母回她娘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忍受种种风险,不就是图个自在。
顾绾一边走着,一边思忖。她只有花钱的经验,没有赚钱的经验,可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关联,只要想通并不难。
温柔家的铺子早已经废弃多年,郭婶不管是没有做生意的能力,还是没有做生意的打算,总之都没有将它利用起来,只是将其租给了好几家住,然后抱着别人的房子不心疼的宗旨,将其祸害的破破烂烂。
“好好的店铺被搞成这样,只怕就算要回来,重新装修的银子要花的也不少。除此之外,还有做生意的本金,也是一大笔。”看着那断了一少的窗棱和雕花,顾菀在心里头算计着,然后忍不住哀叹,“唉,钱钱钱,没想到有一天,我顾菀也会为钱烦恼。”
相比较要回店铺后,重新开张的钱,要回店铺竟然成了一件极难的小事。
顾菀一边想着,一边绕着店铺往后走,想知道这铺子的后门开在哪儿,却发现是一条清净过分的街道。
大白天的,竟然没几家开门,街面两边的商铺各个大门紧闭,似乎不准备招呼客人。
“这条街好奇怪,街道如此漂亮,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顾绾疑惑着,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