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向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这庄子里但凡相貌整齐点的,没多久都被找茬赶出去了,也不知道温柔那丫头怎么就能留下来。”老婆婆感慨的说道,然后看了一眼顾菀,提点她道,“你既是她的亲戚,那就想想办法,尽量早点把她弄出去吧。”
“您为何要这么说?”顾菀心中一惊,面上却还笑着。
温柔辞工是件隐秘的事情,如今也就管事和花夫人两人知道,这路边的老婆婆不可能听说,那又为何让她发出如此感慨?
“大好的年华,若不脱身,难道还让她耗死在这里不成?”老婆婆叹了口气,“那孩子手脚利落,就是人有点憨,当初签了长契。夫人无法把她赶出去,心中落了恼,自然就换个法子磋磨她了。”
顾菀闻言,恍然大悟。
既然不能眼不见为净,那看着她凄惨,倒也解气。
若那花夫人的症结在此,这辞工一事还得重新筹划了。
“一个女孩子家的青春能有几何?经得起这样虚耗?”老婆婆还在念叨,“她家中没个父母长辈,无人指点,旁人也不好说什么。你既是她亲戚,便行行好,救救那孩子吧。”
“嗯,我明白了。多谢您指点。”顾菀想通症结,十分诚恳的道谢,“您真是个好人。”
“嗨,我算什么好人。不是老婆子多话,只是前年我落水时,若不是那实心眼的孩子下去救我,只怕我早就见阎王爷了。”老婆婆理了理线,劝顾菀道,“你走吧,夫人今儿不在,若是有事,改日再来便是。唉,你别是来这里找工的吧?瞧你这相貌,比温柔还俊些,只怕也是夫人容不下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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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婆婆絮叨完,意识到温柔辞工,不单单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可以解决的,顾菀决定今天先打道回府,来日再战。
她也理解温柔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她,首先是以她的憨憨性格,能不能察觉到花夫人那微妙的妒忌是一回事,其次就是,就算察觉得到,因为我太美了得罪了她,所以导致她故意针对我这种话,也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吧。
当然,顾菀自己除外。
她的确是会说出这话的人。
顾菀一边往回走,一边考虑是是要先去约定的地方等温柔,还是直接忍着心里不适去她上工的地方找她,就听到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叫唤,“喂,对的,就是你,给我站住!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菀停住脚,循声望去,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列丫鬟。
一列长相平平,或者说颇为凶恶的丫鬟。
“回禀这位姐姐,我是来庄子上看我妹妹的,不小心迷了路才误闯这里。”顾菀看着丫鬟们后面健妇抬得软轿,心里头一跳,面上立刻切换出了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怯生生回答。
她该不会那么倒霉,正想要退却,就碰上正主了吧?
“你妹妹是谁?”
果然,她话一落音,敢质问她的丫鬟还没出声,就听到软轿中的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是一个约三十余岁的夫人。
容貌不错,但衣品略俗艳,头上更是簪满了整整一套的十二月令簪子,使得原本有八分的美貌,也减的只有六分了。
但身材玲珑有致,眼角含媚,举手投足间的那股成熟韵味,是男人喜欢的样子。
“回夫人,我妹妹是温柔。”顾菀飞快的瞄了一眼来人的样貌,然后就低下了头,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
“温柔?她不是孤儿吗?我可没有听过她有兄弟姐妹。”花夫人走上前来,站在半蹲行礼的顾菀身边,伸出手掐着顾菀的下巴往上抬。
她刚才是听丫鬟们说看到路边出现了一个狐媚子,这才停轿的。
如今仔细看,却发现这个评价还真是低估了她。
没有人比女人更懂女人。
这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瞬间就让花夫人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是远房表亲,是才来投亲的。”顾菀忍着不适,低眉顺目的回答道。
“哦。”夫人应了声,松开手,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帕子,嫌脏的擦了擦手,然后顺手丢在脚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来我们庄子做什么?”
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顺着她的意思,还是逆着她的意思?
要装作跟温柔关系好,还是关系差?
现在趁机解决温柔的长约问题,还是先退一步,徐徐图之?
无数念头在顾菀脑海中掠过,所有的策略都不是凭空得出的,她需要去观察花夫人此刻的表情,确定她的性格。
但她又不能直视她。
顾菀微微侧头,看到了旁边的池塘,心生一计。仿佛紧张过度,蹲不稳似的,身子一偏,就跌坐在了水池边。
“回,回禀夫人。”顾菀结结巴巴的张口,“我是最近才来头没表妹的,听到她在这里工作,便来看看。”
“只是看看?”花夫人步步紧逼,走到了顾菀身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顾菀。
顾菀偏头,似乎不能承受这份压迫,实际上却偷瞄水中的倒影。
平静无波的湖面,仿佛一面镜子,清楚的倒影着花夫人脸上的警惕,嘲讽,以及掩饰的很好的恐惧。
“嗯,倒也不全是。表妹,表妹说她要离开这儿了,我听她把庄子说的极好,便想,便想趁机来看看。”顾菀低头,懦弱的说道。
“好地方?”花夫人的声音有些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