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了脸上的汗水,陈向平才走进了正厅内,此时已有婢女奉上了茶水。
坐到太师椅上喝了茶后,陈向平才叹息道:“老了老了!”
“大人龙精虎猛,小人看了都觉的羡慕,那里当得上一个‘老’字!”伍虎适时送上自己的马屁。
他在外面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老虎,但在陈向平这位千户面前,却也只是他自己所称的小人物。
虽然知道这是马屁,但陈向平还是觉得极为受用。
放下茶杯后,陈向平瞧着伍虎问道:“近一个多月,可有进项?”
这个问题是最难回答的,他伍虎在外面有偌大的名声,但实际就是陈向平的黑手套。
他不但要为陈向平做一些脏事,就连在外做马贼抢的银子,都要分给陈向平一半。
最近一个月伍虎的手下没有斩获,自然无法给陈向平交银子,所以他才会有此问。
“大人,最近运气不好,还请您多担待!”伍虎低着头答道。
陈向平沉默几息后,才平静道:“你可得抓紧时间,上上下下都要打点,没有银子可不行!”
“是……小人明白!”伍虎点头道。
陈向平想要升官,就得到处去跑关系,所以对银子的需求特别大。
其实不只是他,炎阳关的几个守备,背地里就没几个干净的,全都有见不得光的事。
“大人,那些外地人打伤了下人许多弟兄,您可不能轻饶了他们!”伍虎沉声道。
其实不需要伍虎提醒,林宏泰打伤了给他弄钱的马贼,陈向平又岂能轻饶。
“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把人带回来了……怎会到现在还没个消息!”陈向平满心疑惑。
就在这时,院子外急匆匆走进一个青年,正是陈向平的大儿子。
“爹……中军那边来人了,说是有要紧事请您过去一趟!”
炎阳关督军,顾名思义就是监督军队的,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炎阳关的最高军事长官。
督军刘长恒是文官,简单来讲就是朝廷以文制武的结果。
“大人,想必是那些混账被抓了!”伍虎脸上露出了笑意。
但陈向平却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于是他问道:“来人可还说了什么?”
“就这一句话,没说其他!”
沉默几息后,伍虎知道自己还是得去看看,于是就从椅子上起了身。
“大人,小人也跟着去瞧瞧热闹,看您如何收拾那些混账!”伍虎立马跟了出去。
炎阳关驻军的营地,是挨着城墙修建的,总共占地将近千亩。
在这里,朝廷足足驻扎了进两万人,这些兵卒分别来自俞阳都司各卫所。
各千户所互相并无统属,平时朝廷设立督军钳制各部,战时则相机任命主将统率。
这样做虽然不太利于作战,但守备城关却勉强够用,好处则是朝廷不用担心有人拥兵自重。
虽然是武官,但陈向平却喜欢坐轿子。
来到军营外陈向平才下轿,伍虎和黄昆就充作他的随从,和陈向平一道进了军营之内。
作为马贼能大摇大摆进军营,今天对黄昆是涨见识的一天,但伍虎却不是第一次来。
他们一路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军衙署之外,但外面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如果是张彦回来了,这厮该来迎接自己才对,可外面除了哨兵没有旁人。
想到这些,陈向平不由失笑,暗道自己是过于谨慎了。
简单整理衣袖之后,陈向平才往中军衙署内走去,伍虎和黄昆也跟了进去。
走进大门,陈向平第一眼就看见了督军刘长恒,此刻正与身侧一个青年交谈着。
刘长恒身着文官袍服,长相儒雅,年纪和陈向平差不多,官阶已是正四品。
而随同一起进来的伍虎和黄昆,在见到刘长恒身侧的林宏泰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陈守备来了!”刘长恒平静说道。
虽然刘长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但陈向平却不敢对他有半分轻视,文官的阴狠手段他是领教过的。
“刘大人,是您召我过来?”陈向平微微笑道。
此刻他已看见站着侧方的张彦,对方表情极为尴尬,让陈向平知道有麻烦了。
“本官找你没事,而是这位锦衣卫的林大人,有事情要问你!”刘长恒指向身侧道。
锦衣卫有话要问自己,陈向平心中突觉一沉,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
而在他身侧的伍虎和黄昆,得知林宏泰是锦衣卫后,真个人脸都没了血色。
这他妈是闯大祸了……伍虎心中骂道。
锦衣卫是什么,那是破家灭门的专业户,世人个个都避之不及,他们却主动招惹了上去。
但是此刻,陈向平却没想通其中关窍,于是向林宏泰问道:“不知林小旗有何事询问?”
站在大堂上首,林宏泰脸上带着笑容,徐徐问道:“方才我与部下赶路回京,却被官军拦住去路,说我们是胡人的奸细!”
听到这番话后,陈向平瞬间想通了问题关键,这让他后背冒出了冷汗,自己命人去抓的竟是京城的锦衣卫。
难怪刘长恒如此给此人面子,京城里来的锦衣卫,他可不得用心招待么。
“我来就是想问问,陈大人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说我们是胡人的奸细?”
说到这里,林宏泰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却让伍虎二人觉得不寒而栗。
而站在前面的陈向平,面对这个问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