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卫曙看着山路的尽头。
刚才古老神秘的奏乐早已消失,山路再次恢复平静,远处的蝉鸣声﹑风声夹杂在一起。
身穿羽冠长袍的身影已经离开,在黑夜中前呼后拥的童子奴仆也失去了踪影。
由砖石铺设而成的山路上只剩下身穿深棕色大衣背着臃肿背包的卫曙一人东张西望。
他还以为自己在夋山上只需注意神秘有着古老传承的月巫﹑健壮不似活人的阴役﹑诡谲不知从何而来的迷晦及致命缠扰夋山四周之人数百年的阳炎病,想不到自己还会在夋山上遇到古代雍容华贵的贵族。
「身穿羽袍,不似明清乃至唐宋之人。」
明清两代与现在十分接近,大家都能轻易查看到时人服饰,甚至有不少明清官员栩栩如生的画像。
身穿羽袍的贵族更似在衣冠南渡之前。
衣冠南渡之前的王朝皆以中原为重心,首都多设于关中或河南,南方仍保持着不少与中原相差甚远的文化,直至衣冠南渡把中原文化带入南方地区。
「两晋前的古人也出现!」
卫曙眼中全都是担忧。
他已经发现了上个世界习得的炬术在今次任务中被压制得十分厉害,甚至使用炬观察都花费不少力气。
所以卫曙刚才没有用炬去观察那些古人,怕自己累得连树也下不了,在这个危险诡秘的夋山和找死没有差别。
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普普通通有一点破旧的手表。
已经八点多了!
这个时间在大城市中当然不算晚。
在这个时间,城市中仍是灯光璀璨,街上行人密布,车水马龙,各家各户中的灯光仍然亮着。
不少人此时还在街道上逛街娱乐。
但这明显不适用于夋山上。
夋山上的大部份建筑物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山道上的油灯仍然在深夜中发出光芒。
整座夋山都静悄悄的,彷佛山上的所有人和动物都睡觉了。
卫曙察觉到在山路上的月巫的踪影变得十分稀少,只有建筑物附近及山上主要道路才仍然有她们的踪影。
他也不想在室外久留。
夋山的晚上十分古怪。
迷晦不知不觉把赶夜路的行人给吞噬掉,一直黑暗在窥伺着人类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卫曙清楚感受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中的恶意。
一个个古老可怕的幽灵魂魄出现在他面前。
有穿着马褂戴着圆形眼镜的人突然出现在路上。
头后留着辫子的士兵窜过。
身披破布麻衣的人勾肩搭背在山路上大摇大摆地走。
手持折扇的书生倚在树上吟诵着诗词。
这些景象都足以吓坏一般人。
但卫曙却在指南针带领下一一躲过。
他发现指南针的指针并不是永远指向北的,而是会随时变化,只是他并不知道变化的规律。
「宗道究竟是谁」
「最重要的是,为何这个指南针会在杨明光手上?」
虽然杨明光是民俗学者,但他和那些四处探索体验的学者不同,他主要是留在研究室中足不出户,利用各种别人留意不到的数据清楚了解民俗习惯。
杨明光平时最常去的就是宿舍﹑研究室﹑图书馆,有时他也会去养父杨世平的家。
这个指南针最有可能是杨明光的养父杨世平留下的。
「杨世平为何要把如此奇特的指南针给杨明光?」
哪怕杨世平和杨明光关系最亲密,这个指南针对经常钻进群山中的杨世平的帮助最大吧。
心中想着这点的卫曙东躲西藏下终于回到蟾馆。
迷晦仍然被限制在树林中,没有侵袭蟾馆四周的平坦草地半分。
天上的月光洒在草地上,月华落在青草上滋润着它们。
一两个月巫仍然在蟾馆外走动着,她们无不以戒备夹杂着畏惧的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树林,像是害怕有东西会从树林中扑出来。
过了一会儿,树林外的月光转过身子返回蟾馆。
卫曙也露出他的身影,他已经返回他今天离开蟾馆的位置。
房间的窗户仍然开着。
房间中的灯光在黑夜中十分明显,向看见它的人表明房间中的人还未睡觉,还在工作中。
他走到大楼前,确定没有人看见自己后,先找出绳索绑着在地上的背包,自己就攀爬着建筑物表面的管道和凸起处,返回了房间。
突然敲门声响起。
卫曙看着大门一眼,彷佛看穿了敲门的人的心思。
他上前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竟然是只和他见过一面的司命月巫。
「有什么事找我?不是说了今天晚上不要打扰我!」
卫曙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月巫,嘴巴冰冷地抿着,眉头紧皱,面上充满了不耐烦的情绪,似乎为对方受自己嘱咐仍然打扰自己而感到愤怒。
抬头看着他的司命月巫彷佛看见卫曙厚框眼镜后隐藏的怒火。
「我找你的原因是—」
她向前走,绕过房门后的卫曙,站在房间中的书桌前,低头看着桌上一迭又一迭的文献﹑资料和文稿。
纸张大部份位置都被写满了,只是停在半句话上,戛然而止。
一支钢笔在文稿旁边书桌的空白地方上滚来滚去。
更是在司命月巫眼前滚向着书桌边缘,下一秒就要跌下去。
一只手出现把正在滚动的钢笔按着。
刚才站在门后的卫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