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苏轼、苏辙好奇父亲去了这么久都谈了什么,苏洵略微告之,当提及《汉书》之时,苏轼震惊道:“爹,您没有告诉他我已经读过三遍了吗?”
苏洵摇摇头,道:“素问张大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说那个做什么!”
“读一遍能记住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读三遍的效果肯定比他读一遍好,每一遍都有新的见解,可谓常读常新。”苏轼道。
翌日,苏洵带苏轼、苏辙再次拜谒张方平。张方平一见苏轼便甚为喜欢,几人相谈许久,张方平表明准备修书给欧阳修,向其推荐苏洵,并建议他明年开春带着二子一同上京,一来可以拜谒欧阳修,二来二子顺便参加开封府的解试,也可让孩子们见见世面。苏洵听后大喜,拜谢张方平的举荐之恩,但转念一想,忧虑道:“多谢大人美意,但是两个孩子户籍在眉山,只怕没法去京师考啊。”
张方平笑道:“那有何难!我在信中向欧阳大人说明此事,有欧阳大人的举荐,二子在京师参加考试绝对没问题。”苏洵再次拜谢张方平,感谢其对他们父子的提携之恩。
几人又相谈许久,苏洵才带着儿子们离开,踏上返程之路。苏轼当年在天庆观北极院求学时曾在师傅张易简和人讨论石介写的《庆历圣德颂》时,专门让张易简为自己介绍过欧阳修、韩琦等人,对欧阳修早已怀有敬佩之情。若是明年真能去京师,说不定有机会见到欧阳修,想到此,他一路上都在暗自激动。一旁的苏辙和苏轼气场完全相反,兄长喜笑颜开,他则黯然神伤。眉山距离京师路途遥远,往返两地需要数月之久,如果明年兄弟俩去京师参加解试,这就预示着他们中间不会再回来了,直接在京师住下等待第二年的省试,以及随后的殿试。一想到几年之内见不到史萱苒了,难免神伤。
苏轼终于察觉到了苏辙的异样,关心道:“你怎么了?”
苏辙摇摇头,道:“没事,就是想到明年就要参加解试了,有点担心。”
苏轼自信满满地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别说解试,就是省试、殿试对你我兄弟俩来说肯定没问题,咱们读了十几年的书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苏辙很清楚他自己和兄长的学识,正是觉得应该会高中,所以才担心。他曾听说不少人高中后会被京师的权贵看上,招赘为婿,兄长已成家,自然不会担心,但自己还单身,若传言之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父亲肯定会同意的,到时候和史萱苒只怕有缘无分了。
苏洵等人一路马不停地赶着,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回了家。一家人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房了。
王弗命家仆为苏轼打好洗澡水,让其好好洗去一路风尘。热腾腾的水蒸气从浴桶中冒出,苏轼坐在水中闭目养神,突然感觉有人触碰了下他的背,睁开眼睛,扭头见王弗站在自己身后,正要为他搓背。苏轼转了个方向,拉住她的手,道:“不用了,我泡泡就行。”
王弗道:“这次去可有何收获?”
“收获挺多的,张大人学识渊博,和爹交谈甚欢,我在旁边听着也受益匪浅。”
“那就好。”王弗道。
“本来说好明天启程,结果离开张大人家时爹看天色尚早,就临时决定今天往回赶了,我也就没顾得上给你买礼物。”苏轼满含歉意地说道。
王弗摇摇头,笑道:“没事,礼物什么的我都不在意,你回来就好。”
“对了,张大人准备向欧阳大人举荐爹,还建议我们去京师参加解试。”苏轼喜上眉梢,激动道,“爹结识了欧阳大人,说不定将来我也有机会能见到他呢!”
“你们能去参加吗?”王弗疑惑道。
“张大人说了,他会在信中向欧阳大人言明此事,有欧阳大人的举荐应该可以。”苏轼满脑子都沉浸在和幼年仰慕之人越来越近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王弗脸上的表情已转为忧伤。几天前还说着等去京师也要后年了,如今竟成了明年。按照眉山与京师的路程,以及解试的时间,苏轼等人只怕明年开春就要上京了,留给他们夫妻二人朝夕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王弗想到此处难免伤心。
苏轼激动地给王弗讲着幼年见到的那篇《庆历圣德颂》,以及这些年听说的关于欧阳修的轶事。平时无论他说什么,王弗不但会回应,还和自己讨论一番,各抒己见,畅快淋漓,今天对方竟一点响应都没有。苏轼见王弗默默地往桶里填热水,拉着她的手,关心道:“你怎么了?”
王弗背过身去拭泪,突然感觉一直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苏轼拽入浴桶中。她脸颊绯红,惊慌中带着羞涩,正要起身又被苏轼按了下来,只得用手推着他布满水珠、随呼吸起伏的胸膛道:“你……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啊!”苏轼将脸凑近王弗,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硬转了过来,直视对方哭红的双眸,道,“你怎么哭了?”
王弗用手推开苏轼摸着自己下巴的手,将头扭到一边,道:“没什么,蒸气熏的。”
苏轼再次将她的脸转过来,笑道:“是不是我刚才说了明年要去京师,你舍不得了?”王弗点点头。苏轼将脸贴近她,柔声道:“以后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朝夕相伴,短暂的离别也是为了今后的长相厮守。我答应你,等我这次功成名就回来,不管被授予何职都带上你同去赴任,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