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小洋楼,一马当先的大胖准备拉车门上车,高宗连忙喊住他,“刘书记,不用开车的。”
“不开车?”大胖大惑,“从这里到镇上,没十几公里也有十来公里,咱们徒步过去得多长时间啊,过去刚好吃晚饭?”
“我又没说要到镇上去吃饭。”高宗汗一个,他隐隐觉察出了不对劲。
“不到镇上去吃,那到哪里去吃?”大胖如坠五里雾中。
“到村北三寡妇家去吃。”高宗道。
“三寡妇家?她是你们高家村最富有的人家?还是她做的饭菜最好吃?”大胖一头雾水。
“不是,她是我们村最穷、最可怜的人。”高宗道。
“什么?你带我们去那样的人家里吃饭?”大胖有些火起来了,尼玛的,我堂堂镇委书记来视察,你不在家里安排宴席、不请去餐馆酒店里,我不跟你计较。你居然安排我到最穷、最可怜的人家里去吃饭,还是个寡妇!你这不是无视我这个书记,根本就是在羞辱我啊!
“刘书记,你是个体恤咱小老百姓的人,不这样你哪里能够看到、体会到真正的民苦民疾。”从大胖的反应中,高宗半清楚半朦胧地看到,貌似刘书记并没有小辉说的那么高尚啊?
“那就去三寡妇家里吧,今儿个咱好好地体验一下真正的民苦民疾。”大胖嘴上痛痛快快地说着,心里那个郁闷啊,玛的这老高太tm不上道了。
作为镇一把手,他不可能来反驳高宗这番至情至理的话,更加不可能来反对他这个安排。大胖只好压着心头的怒火,郁闷地点点头。
高宗是个人jing来的,至此他已经完全看出来了,这刘书记除了可能不贪不腐不嚣不横外,其它方面和那些庸官俗官没有任何区别,自己是被小辉那些话给忽悠了啊……也不知那小子这样做是什么目的?估计不是开玩笑,就是在整盅刘书记吧。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咱懒得去管,也无力管得上。现在问题是,刘书记来咱村,咱如此地怠慢他,他能不记咱的帐?他以后能不给咱小鞋穿?丫的,小辉这小子心忒黑,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刘书记,其实我这样子安排,是小辉的意思。”高宗在心里用狗血把洛辉淋了一通,然后把他给抖落了出来,对大胖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别去三寡妇家了,就去镇上吧。”
大胖闻言立时一张脸就拉得跟马脸似的,原来是辉子在使坏啊,这家伙肯定已经知道我就是龙潭镇新上任的书记了,故而故意折磨我来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岂能收回?今天这栽只能认了。
“就去三寡妇家吧,就像高村长你说的,不到她们这些穷苦人家里去,怎么体验得到真正的民疾民苦。”
“刘书记你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高宗一大撂不要钱的高帽子直往他的脑袋上罩,直差点没把他给夸成海瑞、捧成包青天,这让大胖心里平衡了许多。
“……”
三寡妇的家在整个高家村是最偏僻的,还位于一处半山腰上,机耕路都没通到她家门口,距离高宗家差不多有两里路呢。
这两里路直走得以大胖为首的镇里这帮人气喘吁吁,但没谁敢说半点句怨言,刘书记要体验真正民苦民疾的话都放出来了,谁敢喊怨啊。
这是一栋典型的毛爷爷时代的房子,墙体是土砖,屋顶是茅草,到处都有被雨水蹂躏过的痕迹,显得破旧不堪。走廊的晾衣竹杆上晒着几件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屋前的土坪里,几只老母鸡低着头在地上寻觅着什么。
旧房子的左侧用木棍搭了个简易的灶房,灶房上冒着炊烟袅袅,却是灶房里有人正在生火炒菜。
“三寡妇,新来的刘书记他们来看你的来了。”高宗对炒菜的那人喊。
“哦,刘书记来了啊。”一个看十去七老八十的老妇人从灶房里走了出来,她就是整个高家村最穷最可怜的人三寡妇,实际上她的真实年龄五十才出头。三寡妇面对镇里一帮人,出人意料的淡定,她的表情更是如看破红尘般的平静。
不知情的人以为她见多识广心理素质好,知道的人则清楚她这是脑子有了点问题。其实三寡妇是个无比苦命的女人,一生受的刺激太多了,尤其是几年前姓寥的侵犯了她家细妹子,让她一夜老了十几岁,同时脑子也出现障碍。
“三寡妇,这就是刘书记。”高宗指着大胖作介绍。
“刘书记好。”三寡妇一张脸干枯无肉,她毫无表情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走到走廊里,拿了个马扎过来,往大胖跟前一放,“刘书记你坐。”
大胖看着木偶机械般的老媪,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这种难受有人们看到非美好事物本能的感官上的难受,亦有内心对这个老媪的同情所造就的难受。总之大胖难受得很复杂,他把马扎拿到三寡妇眼前,“老人家你坐吧。”
“我不坐。”三寡妇又把马扎放回大胖跟前,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刘书记还没吃中饭吧,刚好我饭菜做熟了,你就顺便吃一碗吧……你不要嫌弃饭菜简单、做得不好啊。”
“不嫌弃不嫌弃,你辛辛苦苦做好,我哪会嫌弃。”大胖连连摆手,这话他倒是发自内心,这货说到底还是有些人xing的。
“刘书记你是个好官,要是别的当官的,怕是话都不会和我多说两句,而你居然还不嫌弃我做的饭菜……你是个好官。”三寡妇说完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