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的阿婆。

远远一看,像一根弯柴。

穿着一条爷爷生前穿过的裤子,特别不合身。

裤脚没有挽上去,把鞋子都覆盖完,边角被踩出来痕迹。

背已经弯了。

身上总带着一股臭味,那是一种常年不洗澡,不洗脸的味道。

只要人走过的地方,几分钟之内都会存在酸臭味。

一般人都不会挨着她!

此时她背着一个背篼,在街上一摇一晃地走着。

走得很慢!

车都响起了喇叭声,阿婆还要停下来看一下,然后继续一摇一晃的走开。

行动缓慢!

跟喝醉了的人一样。

这里是源村的附属村落。

独立开辟出来,专门负责收养那些老弱病残的地方。

阿婆在这里的地位还算是高的,大家都知道他有几个出息的儿子。

但为什么阿婆会混的这么凄惨?

其他人也不敢说,也不想问。

因为大家都知道,阿婆年轻的时候太凶了。

把自己的所有儿子全部撵出去,与每个儿媳妇都合不拢。

尽管每个儿媳妇对她都很好,可老人总是有那么多的原因。

每天都要和别人吵架。

什么都骂得出来。

“张阿婆,你来了。”卖猪肉的张容,急忙搬过椅子,让张二婆坐下。

“这猪肉怎么买?”张阿婆声音有些小,幸好张荣耳朵好。

不然真不知道张阿婆说了什么。

虽然是三天一次的赶集,但张荣也很少看见阿婆上街。

人老了,就喜欢待在家里,自己亲自出手,种一些蔬菜。

以前还有能力的时候,张阿婆不会接儿子们的钱。

可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每次给的钱阿婆也会收下。

日常开销是不用愁。

但阿婆还是很节约,菜都是挑那些卖剩的菜,因为比较便宜。

“十元钱一斤,你别和别人说。”张荣贴近阿婆的耳朵。

悄悄的说着。

“那给我个砍一块!”阿婆听见价格这么便宜后,指着最肥的那一块。

示意张荣给她割下来。

“马上,你稍等一下。”张荣拿起手中的刀,

手起刀落之间肉便被割了下来。

放在秤上一称。

“阿婆你看,肉是二斤一两,我就收你两斤算了,你给我二十块钱就够了。”

张阿婆没有看,一直在这里买的肉,很相信这一家,因为张荣的父亲还是她干儿子来着。

“给你钱。”阿婆从兜里,摸出一坨钱,数着两张皱巴巴的钱递给张荣。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整理好,才放回兜里。

在其它地方或许抢劫的会有很多,但在这里。

很安全。

以前也发生过几起,但人被打死以后,就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张荣把肉包裹好,轻轻地给阿婆放在背兜里。

“慢走阿婆。”

张婆婆背着篼,一摇一晃地往家的方向而去。

等到人走后,张鹤才拉着张兰兰从屋里走了出来。

“为什么不回去一趟了?”张容和张鹤从小认识。

由于家里穷,张容后来便放弃了学业,回到村里,继承父亲以前的手艺。

张鹤从包里抽出一叠钱,放在张荣的面前。

“以后每次阿婆过来,还像这次一样。”

刚刚称肉明明是四斤二两,张荣谎报成二斤二两。

况且现在的猪肉三十八一斤,阿婆不知道市场价是多少。

完全是张荣说多少就是多少。

其他人也知道,每次都遇见阿婆,都会说他们的肉也是十多块钱一斤。

张阿婆每次听见这种消息,都感到很得意。

人老了,大家都在哄着她。

看着桌子上的一叠钱,张容陷入犹豫。

内心思索良久。

但还是没有收钱。

“钱你拿回去吧,那也算我的阿婆,大不了我就少赚一点。”

“你还是拿收下吧,如果阿婆天天来,你天天都这样吗?况且你还要攒钱娶媳妇买房子。”

张鹤在一旁劝说着。

张荣转身盯着张鹤,发现张鹤各方面都变了很多。

话也不多了。

气质平和起来。

没有以前那么盛气凌人,也变得懂事起来。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家里的想法?”

张荣擦了擦手,拿出一包应酬的烟,递给了张鹤。

张鹤现在是一个下等烟民,带火不带烟。

“重要吗?”

张鹤吐出一个烟圈,任由它消散在空气里。

张鹤还是没敢回去,他从以前的记忆中,看到许多的信息。

阿婆背地里连张鹤都骂!自己可是她亲孙子。

还记得以前,张鹤假期回来这里,和阿婆待不了几天,就被气得外出。

记得最气人的是,张鹤在家待着无聊,去朋友家玩了两天。

回来后,就听见阿婆一直和别人说,张鹤走了,故意把插板都抽了,让她做不了饭吃。

张鹤一检查,原来是插板被烧坏了,不能进电。

类似的事情,时常发生。

这次张鹤没有回去,回去了不知道怎么面对。

张鹤把周围打点好,便带着小舞离开了村子。

人早晚都要死的,最终归宿也是死亡。

有些时候早点死还是一种解脱。

“哥哥,为什么你们都不回去呢?”张小舞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对阿婆都不怎么上心?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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