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磊摇头。
田豫见状皱眉道,“郎君不愿意?”
郭磊再次摇头,解释道,“田兄聪明敏锐,为何当局者迷?且不说,我能否说服张杨张使君,张使君不过一小小郡吏,上面还有郡丞,郡守等大佬,他们身为并州官吏,会操心远在冀州的太平道么?”
“退一步说,便是他们真的写下表章,送到了朝廷,又能如何?”
郭磊摇头轻叹道,“朝廷的衮衮诸公,那是何等身份?我们能看到的事情,他们真的看不到么?”
田豫张了张嘴,他自然不敢否认那些朝堂大佬们的能力。
所以,他有些焦急道,“那为何,他们任由太平道发展壮大?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大乱子啊!”
“要出,却未必一定会出。”
郭磊苦笑一声,“而且,就算真的起了些许乱子,在朝廷的大佬们眼中,只怕也不过是疥癣之疾,反手可灭!”
“他们既然任由太平道发展,那自然,便是有他们各自的盘算。至少,这样的人是占据了上风的。”
“可天下百姓何辜?”田豫身子一激灵,抬起头,面色苍白,不敢置信的道。
一个纵横数州郡的大宗教,一旦闹出乱子,怕是要生灵涂炭啊。
郭磊长叹一声,“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说完,他也没了继续跟田豫探讨太平道的兴趣,朝着军营走去。
身为后来者,没有人比他更彷徨,更惊恐。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黄巾之乱带来的危害到底有多大,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动乱,而是一场无比黑暗的揭幕。
接下来,便是延绵动荡将近五百年的乱世!
整整五百年!
每每想到此处,郭磊就有一种溺水深处,难以呼吸的感觉。
可他能做什么呢?
曹操是阉宦之后,可好歹也是个二代,跟袁绍等人那都是哥们。
身后一个曹家,一个夏侯家,那更是人才辈出!
刘备虽是个卖草鞋的出身,可出世就有关张猛将,身边跟着简雍,拜师卢植,有着本家族人的支持,还是未来的大汉皇叔!
孙家呢,孙坚出场的时候身边就跟着四大家将,孙策跟周瑜这个三国顶级军师,更是发小。人家自己还是最顶尖的战将,孙家三世施恩江东,延绵几十年……
可即便这样,这三家最后也依旧没能一统天下,平定乱世。
难道就凭借他多一点的历史知识,择一而辅佐,就真的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天下之争,哪有如此简单!
有的时候,先知先觉也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郭磊加快脚步,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不敢好高骛远,只是一心求活,图谋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罢了。
郭磊走了,剩下的田豫却是慢慢的咀嚼着他的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田豫越是品味,便越是通体冰凉。
骊山墓当年是何等的辉煌,阿房宫又是怎样的盛况?
可再怎样的辉煌盛况,如今也不过是宫阙万间都做了土!而那些掌权的世家,只顾自己的利益,何曾在意他们这些底层之人的死活!
不,或许在这些世家眼中,他们根本就算不得人!一如现在的朝堂诸公!
尔等如青天在上,为何吝惜向下一瞥?
田豫抬起头,眼中透出无比的愤怒!
年少倔强的他,拳头紧握,好半晌他才默默的朝着自己的宅子走去。
“你等视天下苍生为蝼蚁,怎知这蝼蚁聚堆,不能遮天之光,血染传世之座?”
田豫一声咆哮在心间回荡,年少的他,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改天换地的冲动。
在这性格形成的关键时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无疑让他的人生也出现了一丝倾斜。
就如同一粒埋在土里的种子,虽没有生根,发芽,可至少,已经深深的埋了下来!
周仓的事,对于安平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个谈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周仓太平道的身份是什么。
在他们看来,那个闹事的就连邓当邓队率都不是对手,却被郎君三言两语说的落荒而逃。
这郎君,果然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以后跟着郎君,定能过上好日子!
对于邓当来说,周仓就是他的一个耻辱。除非有一天,他能亲手击败周仓,不然,这耻辱会跟随他一辈子!
可在郭磊冷静下来后,周仓的到来,让他内心悄悄的惦记上了一个人。
唐周!
这个大贤良师张角的弟子,心胸狭隘,手段阴狠。不过是先前在安平里被自己说了几句,他就暗中记恨,让周仓来杀他!
如今,周仓退走,他会善罢甘休么?
他会不会暗中再派遣其他人来呢?
答案是肯定的,说不定他会在张角面前告黑状。一个唐周,倒还算不得什么,若张角真的被说动,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此事不得不防!
可郭磊想来想去,他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好办法。杀掉唐周倒是最直接干脆,可人经跑到了冀州自家的地盘上。
再说了,便是能杀他也不能动手。
至少不是现在。
他连周仓都没杀,杀个大贤良师的嫡系弟子,太不智了!
思来想去,郭磊发现,只有发展壮大自己,壮大到让唐周告状,张角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因小失大,坏了黄巾起义大事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