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棉服小店这里自然是有的,客官应该是自己穿的?”方脸汉子只看了他一眼,便走回柜台后边继续打起算盘。
“正是,再来一顶帽子,与我现在戴的这个差不多就行,还请快些!”韩元恺把头上的帽子压低了些,虽然陆大虎说了这里没有发现他的通缉令,可还是大意不得。
“你这伙计还在这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客人的话么,还不快去把客官要的东西拿上来?”方脸汉子头也没抬,一边翻着珠算旁边的账本,一边继续噼里啪啦的敲打着,“客官请先稍坐,您要的东西小店都有,帽子就在你身后摆着,您可以慢慢看,慢慢挑选,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包您满意!对了,桌上有热茶,我这里还得赶着对账,脱不开身招待,还请客官见谅!”
“多谢!”韩元恺说来赶了一夜的路,也真是有些渴了,便走到桌旁,翻了个干净茶杯,提起冒着热气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捏着杯子朝挂着不少帽子的墙下走去。
便在这时,店外又走进来两人,他们边走边说着话,一个颌下留着一撇小胡子,一个是个书生模样的,头上没戴帽子,只穿着一件普通的淡蓝色直身长袍。
那个书生模样的还没走到柜台前,就朝那正在打着珠算的方脸汉子喊道:“掌柜的,给我来顶帽子!”
“掌柜的,给我裁两尺蓝布!”那小胡子也跟着喊道,说着指了指方脸汉子身后的一匹布。
“客官,帽子在那边,您大可慢慢挑选,这位客官还请稍候,这就来!”方脸汉子抬头看了眼,见伙计还没回来,便只得亲自回身把布匹搬到柜台前,拿了尺子和裁刀,亲自动手。
那书生道了声谢,便朝挂着帽子那边走去,这小胡子也等得无聊,突然又神神秘秘的道:“听说了么?昨夜里又死了人了!”
书生一听头也没回,只是说道:“哦?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真是造孽!”
“不是哪家姑娘,而是陈家米铺的伙计陈二斤!”小胡子摇了摇头。
“是他?这是怎么回事?说说!”书生回过头来,有些惊奇。
那正在低头裁布的方脸汉子也跟着抬起头来,有些吃惊,顺带着看向书生,见他背后之人仍旧如常,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模样,他这才挪开了目光,这么搞的,昨夜还打包票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却弄得满城风雨,这倒罢了,还偏偏叫他也给听了去!
小胡子见掌柜也听得起劲,便又说道:“我刚才从陈家米铺那里经过,听说是光着身子死在屋子里,脸上还带着笑,可吓人了!把隔壁那进去叫他的另一个伙计给吓得尿了裤子!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就不是太清楚了,我家婆娘赶着我来买布,不然还能进去瞧瞧!”
“该!活该!那狗东西陈二斤嘴里老是不干不净,见着漂亮姑娘小媳妇的嘴上总要讨上几句便宜!”
书生说罢,犹自愤愤不平,然后又转身走到墙下挑起帽子来,还顺带瞥了眼一旁默不出声冷静的出奇的汉子,他正瞧着,又听身后的小胡子说道:“谁说不是!那狗日的陈二斤死的活该,可惜那掌柜陈老狗没跟着一起!”
书生却是一脸奇道:“这话从何说起?那老掌柜我也见过几次,为人还算可以,难不成是与你有什么恩怨不成?”
“你还不知道吧,今日的米价又较昨日涨了三成!”小胡子气呼呼的道。
“什么,那王、郑那两家米铺的呢,也一起涨了?”书生吃惊的回过头来。
小胡子一如既往气愤的道:“这还用说,自然是也跟着一起涨了,而且还只卖三百斤,说什么库里没存粮了,这些奸商!”
“这些王八蛋!前些年这三人抢生意还斗得你死我活的,如今灾年,却是穿了一条裤裆,要逼死咱们这些穷人呐!”
“官老爷也不管管,唉……再这样下去,我这开茶水铺的也活不下去了,我一家六口子人就是六张嘴,愁人!”
“等着吧!”书生咬着牙斥道,然后回过头去,继续在墙上琳琅满目的帽子中少时起来。
“客官,久等了!”这时从柜台过去的门帘后走出一人来,正是那去取棉服的伙计。
韩元恺也就不再多停留,拿刀把墙上挂得高高的一顶帽子取下,然后翻转着看了眼,见与之前他所戴的差不多,便也就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茶一口饮尽,转身就往桌子那里走去。
“秀才,你要是做了官就好了,这些奸商哪还敢这么猖狂……”小胡子见这汉子头上戴着帽子,瞧不清面孔,手里还有刀,身上衣着单薄,还有雪花粘在身上,看来有些怪异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听到死了人一点也不吃惊,小胡子不由多留意了他几眼。
方脸汉子这时突然道:“客官,您的布裁好了!”
那小胡子这才转过身去,熟络的掏出钱付了,
韩元恺放下杯子,便也低着头走到柜台,先瞧了眼棉服,见与军中所穿的几乎一样,便把帽子也放在柜台上,问了价钱。
那方脸汉子又低着头打起珠算,头也不抬的道:“一起七百文!”
韩元恺心里一咯噔,实在有些贵,不过这天气冷的很不说,没了棉服在队伍里终是过于显眼,不买也得卖,于是他把手往怀里一伸。
便在这时,店外又有人朝店里走来,韩元恺瞥了眼,到底是没用齐不厉给的银子,而是把陆大虎方才给的钱袋子拿出,摸出一锭碎银子放到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