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再也不做猫了。
……
……
大猫已经彻底不说话了。
它的瞳孔颤抖着,它是否也想起来了,在那一天,它作为宝木集时那复杂的心理——在那一瞬间,宝木集的内心,到底是痛苦悲伤,还是在为了发现脱身秘诀而暗自窃喜呢?又是否立刻就选择了将小鸟游和三轮莲作为垫脚石,他的内心会有愧疚么?
“在那一天之后的日记内容和文风,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阴暗晦涩,为什么措辞和用语那么别扭?是因为被欺凌么?不对吧,宝木集不是一直都是被欺凌过来的么?”叶洛深吸一口气,“这是因为宝木集所记载的事情,全部都是调转的啊!不是小鸟游在欺凌他,而是宝木集在欺凌小鸟游才对啊!日记是用来书写真实事件的,却用虚假的内容去填充,怎么可能不别扭?”
“这一本日记的后半部分……”叶洛颤抖着将怀中站满了鲜血的日记本拿了出来,“全都是宝木集为了消除自己的愧疚而书写的‘伪证书’啊!”
他手一松,任由日记本掉落在地上,被血泊染成猩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是大猫率先了开了口。
“我想起来了……”
它的声线有些陌生,那是宝木集的声音,“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小鸟游那种性格,只要我强调我们是朋友,是不可能告发我的。”
“但是三轮莲不是。”叶洛冷冷道,“他揭穿了你。”
“是我越界了——在《欺凌游戏》中,可以扔掉同学的、向同学丢粉笔刷,但是不可以犯法。我忘记了这一点。不然,三轮莲也不会说什么的。他也是个心软的人。”
叶洛皱起眉头,“你似乎一点愧疚也无?”
“我为什么要愧疚?”
“欺凌好他人,背叛朋友,死后还变成这种怪物,杀死了四五十人,甚至还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这样,你一点愧疚也无么?”
“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大猫一顿,金色的圆瞳中流露出无辜,“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才是一直都被欺凌,并且最后死掉的那个人啊。到最后,我不仅没能摆脱猫的身份,还要变成少年犯,背负一辈子的污点——甚至最后还自杀身亡了。”
“而他们这些人……还活得好好的,开什么玩笑啊!”大猫说着,渐渐愤怒起来,“他们害死了我!凭什么还能心无负担地走下去啊!甚至还忘了我!小鸟游结月!三轮莲!——他们这样也算是朋友么?所以他们必须死!”
叶洛心头发冷,“即使小鸟游被你这么欺凌与背叛,依旧还是觉得那记忆中的快乐是要大于悲伤,还是怀念当初三人在一起的时光,却也因此更加痛苦——知道了这一点,你依旧还是问心无愧么?”
“她痛不痛苦,与我有什么关系?”大猫露出诧异的眼神。
“你——”叶洛眉尖一挑,一抹怒火勃然而出,但他又闭上了嘴巴,“无需在说什么了。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怨气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股怨气会形成大猫这种怪异。”
大猫看着他。
叶洛冷冷说道,“这世间,确实少有纯粹的恶,但总有些人的内心是潜藏着的。那是长年累月、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蓄积、凝结、发酵。只有这种恶念,才会形成你。不过,这样也好。我终于明确了。”
“明确什么?”
“明确了——你果然不是宝木集,也不是宝木遥。你是他们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是纯粹的恶意,是真正的厄运。是所谓的……【怪异】。如此一来——”叶洛吐出一口浊气,“我就可以心无负担了。”
大猫瞳孔微缩,“心无负担什么?”
“心无负担地……”叶洛的瞳眸倒映着它,轻声说道,“斩了你。”
……
……
大猫毛发悚立。
他还有刀么?不可能!它是看着他轮椅里面的刀全部都飞走了的!正是因为它明确了叶洛手中没有武器了,它才可以这么游刃有余地与他说话。
——难道他真的还藏着一把刀?
“放心。”叶洛像是看穿了大猫的心理活动,“所有的离析刀,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没有在说谎!骄傲如叶洛,也不会撒谎才对!
但为什么!它的内心还是这么不安?它感觉到自己体内某个不存在的器官正在发出呜咽声,那是预感到灭亡的恐惧。
“又是这种眼神!”
杀心如辣油灌入脑海,大猫终于忍不住了!
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它的爪子轻轻一挑。
叶洛仅存的一条大腿也被它斩落,破破烂烂的身体顿时轻飘飘地飞在空中。
鲜血四溢间,它抬起爪子,用力一拍!
这一击,它再无半点留情,誓要将叶洛拍得四分五裂。任他再怎么强悍,不过也是普通人类,这是他与它本质的差距,是再怎么用计谋都无法弥补的天堑。
叶洛,死定了!
……
……
这次,死定了。
叶洛漂浮在半空,喟然吐出一口浊气。
恍恍惚惚中,有了死亡的预感。
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或者说是低估了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在被大猫倒吊起来的时候,回光返照的力量支撑着他还可以开口说话,但是身体却是动弹不得了。
他之所以与大猫交谈那么久其实是在默默积蓄那一口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