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对那两名面如土色的姚家女眷竟似是视而不见,反倒是提高了些许声音,直接道“原本太祖曾留给本官一道手令,本官一直顾念着姚家早年对太祖也算是忠心耿耿,劳苦功高,并不想妄动此令,不过如今看来,还是太祖他老人家深谋远虑,且颇为了解姚家人的门风品性,所料竟是半点不差,且还提前做好了未雨绸缪的安排。”
人群闻言立时骚动了起来,太祖的形象在民间早就已经被神化了,声望极高,如今又有麦高的这番说辞,更是提起了百姓们的好奇心,具都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麦高,等着他细说。
麦高看向堂外满怀期待的百姓们道“当年太祖之所以赐给姚家大量的封田,正是因着感念姚家早年的功绩,且又颇为顾惜他家祖上出身不高,没什么家财傍身,才会如此厚爱。不过太祖也料到了姚家目光短浅,日后多半会贪图太祖留下的那些黄金,于是这才预先给本官留了一道手令,直言若是一旦姚家胆敢妄动,起了贪心,朝廷可以凭此令随时收回姚家的封田,以此作为惩戒。”
麦高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了那份田契,扬声道“旁听的诸位中可有士林学子,不妨上前来仔细看看,也为百姓们将太祖遗命读上一读,以便证明本官所言非虚。”
立时便有几名青衣学子率众而出,走到近前,与麦高见礼后,就着麦高的手,细细看了那份田契,忙都一叠声地应道“麦大人所言果然不假,这的确是太祖手令,看来太祖早就防着姚家了。”
接着便有一学子开始抑扬顿挫地大声诵读起来,百姓们待到亲耳听闻了手令的内容,证实了此事的真伪,顿时便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而那两名姚家夫人闻此更是面色青白交错,麦高看着她二人,轻笑道“不知二位夫人如今可否满意了,本官这也算是给了你们姚家一个交代了吧。”
正在此时,后方的人群中突然沸腾起来,“姚老太爷来了。”
“快让让,快让让,姚老太爷来了。”
“让老太爷进来,听听他怎么说。”
麦高神色平淡地看向府衙大门处,只见姚老太爷竟是身着他为官时的朝服,在一众姚家亲卫的陪同下,分开了围观的人群,向着大堂而来。麦高见此立时便知,看来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韦靖也忙从大堂的主位上下来,与麦高一同向行至近前的姚老太爷施了一礼,齐齐恭声道“见过姚老太爷。”
姚老太爷也不应声,沉着一张脸,径自向着后堂而去,似是有避开众人单独叙话的意思。麦高见此也不在意,却也并没有跟上,反倒是让衙役帮自己也搬来了把椅子,于大堂一侧坐下,而后便对着韦靖道“韦大人,不如我们继续问案吧。”
姚老太爷前行的身形一滞,见麦高二人并没有顺势为他解围的意思,只得强压怒火,停住了脚步,转身坐到了大堂另一侧放置的椅子上,只是冷着脸,却也不发一言。
麦高发现这似乎可以算是姚老太爷的一贯做派了,不论是当日的闭门羹,还是今次的沉默施压,总是想着让旁人先开口讨饶。麦高暗笑他怕是这些年被人捧惯了,遇事早已失了当年的冷静沉稳,反倒是乱了章法,如今更是忘了此刻是在众目睽睽的大堂之上,如此做派难免不会引人诟病。
韦靖倒是个有成算的,见此也不拖泥带水,坐回大堂的主位之上,一拍惊堂木,看向堂下,厉声喝道“姚张氏,姚王氏,你二人还不从实招来,姚八姑娘到底是如何为人所害,可是你二人贼喊做贼。”
姚老太爷见他二人如此态度,丝毫没有妥协之意,顿时神色更为沉郁,看着地上摆放着的自家曾孙女的尸首,和一旁两名早已是满面仓皇的家中女眷,转而将目光直直射向了麦高,沉声道“你很好,很好。”
麦高貌似心服首肯地点了点头,“多谢姚老太爷的夸奖,本官也深以为然,本官自认立身清正,不曾负太祖所托,且秉持忠义礼节,为大通尽忠职守,不谋私利不贪国财,的确算得上是不错。”
姚老太爷自是能听出他话中隐含的讥讽之意,冷冷笑道“麦大人果然好胆识,竟是完全不惧与我姚家为敌。”
麦高淡然地道“姚老太爷所言本官实在有些不明所以,本官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办事,若是为敌者,定然都是些背祖忘宗,犯上叛国的罪人,如今姚老太爷却说本官要与姚家为敌,莫非是姚家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才让姚老太爷生出了这般顾虑。”
姚老太爷沉声道“老夫不和你费嘴皮子工夫,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定然不会放过姚家了。”
麦高轻笑出声,“姚老太爷此言何意,您这般说实在是让本官有些摸不着头脑,本官的确不知自己何曾为难过姚家了,姚老太爷也是武将出身,又何必强学文人说话,您不妨直言相告,不然让本官又该如何回答您的问话呢。”
姚老太爷恼怒地道“那些黄金你是一定要送到京都吗。”
麦高故作惊诧地道“太祖遗物当然是要交归朝廷所有,且本官早已将此事奏明了皇上,已经明言不日姚家将押送黄金入京,如今姚老太爷的意思莫非是不愿上交,反倒是想要占为己有不成。”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姚家这些年其实在真定府经营的名声还算不错,原本对于今日之事,不少来旁听的百姓还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而来,直至刚才内情败露,也多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