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兄,所言甚是。”
丁毅对曹操的话深以为然,不过两人所站的立场不一样。
他本身就是受邀的外军势力之一,对何进频频作死的行为,自然乐见其成。
大汉的江山,经历黄巾之乱后,已经名存而实亡。
各地诸侯更是心怀野望,枕戈待旦。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爆起,给已经病入膏肓的汉王朝,致命的一击。
而大汉朝廷的掌权者们,还在做着权倾天下的美梦。
这样的汉室江山,别说曹操一介人微言轻的典军校尉,就是谋圣兵仙重生,也无能为力。
曹操见丁毅面上满是无奈之色,他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子恒,难道大汉的江山,真的要断送在我们的手里吗?”
曹家世受汉室皇恩,他是真的想为刘氏这片残破不堪的山河,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丁毅深深的看了一眼,神情悲愤的曹操,而后沉声说道:“孟德兄言重了。如果大汉的江山真的分崩离析,那也是先帝自己葬送的。”
“子恒,何出此言?”
曹操闻言眉头微皱,他心里虽然也对刘宏的一些做法失望透顶,但却依旧有着几分尊重。
面对丁毅如此贬低,甚至指责刘宏的行为,他还是有些无法释然。
丁毅知道曹操心里的想法,微微一笑,解释道:“汉室江山已传四百年,各州郡势力错综复杂,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理清。
我朝自丝绸之路畅通各国,便大力发展商业。
近一百多年来,很多商人,甚至百姓都在这条商路上发了一笔小财。
利虽然有了,却同时也形成一害。
富商豪强唯利是图,原本其害并不大,但先帝却开创历代帝王之先河,行卖官敛财之谬举!
富商豪强在地方,有钱,有势,只能算小害。
朝廷只需派一小吏,便可将他们全部缚于牢狱。
然而,先帝却因为小利,将最不能给商人的权,也一并赐予他们。
这些有钱,有势的地头蛇,摇身一变,顿时化作一条条翻江倒海的蛟龙!
他们在地方,朝廷多年,如今已成气候。
这次的黄巾之乱,究其根本便是庄园势力,膨胀的太快,大肆兼并土地。
地方豪强,官府对百姓压榨的太过。
百姓辛苦劳作一年,所得的粮食,甚至还不足以维持自己的生存,他们被逼的已经没有活路。
三个月!
仅仅三个月时间,张角就带着各地百姓席卷整个天下!
他们心中对世家豪族,官府积压的怨气之深,实乃恒古未见。
我们虽然出重兵,压住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乱。
但是,
面对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强势的世家豪族,朝廷要如何应对?”
曹操被丁毅问的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灵帝卖官敛财,对大汉天下危害如此之大。
“子恒,大汉的天下……难道真的没救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待走到临近南华街的时候,曹操还是问出这个无比沉重的问题。
“孟德兄,黄巾之乱结束后,各地募有私兵的豪强,必将拥兵自重。
天下纷乱,群雄并起的局势已定。
即便是兵仙重生,谋圣在世,也无法挽救汉室的江山。”
丁毅直直的望着曹操许久,最后还是对他说了实话。
曹操一双硕大的拳头,紧紧攥着,待听完丁毅的这番话,他最后有些无力的松开手掌。
随着他双手的松开,似乎在他的心中,也放下一些原本应该坚守的执念。
“孟德兄乃是当今天下少有的英豪。治世汝可为能臣,乱世汝亦能做枭雄......”
丁毅见曹操这么快,便从一个死胡同里面,转了出来。
他那一双乌黑深沉的眼眸,亦是露出一丝惊叹。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纵观古今,唯有曹操可以担得起这个美誉。
曹操面对丁毅的赞美,那张微黑的大脸上,浮现一抹毫不掩饰的喜色。
见南华街巷子就在眼前,曹操郑重的抱拳一礼道:“幸得子恒点醒,如来日有机会,某必定协大礼以报今日之恩。”
“哈哈......孟德兄的话,毅记住了,他日如毅有求于孟德兄,可别忘汝今日之言。”
丁毅哈哈一笑,在曹操无比诧异的目光下,很无耻的收下这个将来的大礼。
曹操:“......”
他闻言静立在那许久,直到丁毅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看似离经叛道,做事不拘一格,却又能有迹可循......某与如此人物,共存于世,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曹操望着丁毅消失的方向,那张微黑的大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
永福街,骠骑将军府。
董家宅院内,夜色凉如水,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上,窗内灯火摇曳。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院子里面的树枝嘎嘎作响,似悲叹似挽留。
董玉儿抱着膝盖,卷缩在房间一侧的角落里面。
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屋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爹爹......不要......啊!”
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院落。
提着剑的父亲默默无言,他握着长剑的手,因痛苦剧烈的颤抖。
面对泣声求饶的女儿,他还是挥出自己手中的长剑。
女孩的父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他长的虎背熊腰,双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