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办法
南京府魏国公,看起来只是一个爵位,但隐藏在这个爵位后的,乃是南京守备兼中军都督。
所以这个爵位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徐邦瑞被废之后难道就心甘情愿的看到徐邦宁袭爵?
换作任何一个人只怕都做不到心甘情愿,遑论之前的徐邦宁根本就是一条猪儿虫。
徐邦瑞好歹在官场之上结交颇深,名声远扬,如何能见得一个比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弟弟袭爵?
所以徐邦瑞这些年一直沉寂,看上去已然消沉下去,不再有想夺取爵位之心,但实际上却早就在暗中拉拢京都大官,暗待事宜。
徐邦宁昨夜溺水,刘侍郎今日突袭虽都只是小试牛刀,然徐邦瑞想要对付徐邦宁之心,却也已经昭然若揭。
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徐邦瑞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商城,都已然羽翼渐丰,徐邦宁日后每一步都可谓如履薄冰,一旦行差踏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听完王承阳和李嗣源所言,徐邦宁对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恭谦温顺的哥哥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既然他已经动手,那自己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根据《大明律》,为官者不得入市吧?”
徐邦宁先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是从李世民开始就有的一个朝廷规制。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商者属于下九流中的末等,堂堂朝廷岂能让自己的官员去经商?
当然,朝廷虽然有这样的规定,可是宋仁宗开始,资本主义的萌芽就注定了官商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到了明朝中叶,官僚阶级基本上已经成为商贾的代言人。
魏国公徐鹏举虽然是勋贵,但也无法逃离这种关系网,他与苏州李氏绸缎庄的生意便是最好的证据。
虽然这个生意一直都由徐鹏举的外戚在打理,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徐鹏举的生意。
而徐鹏举废长立幼之后,便将这个生意交给了徐邦瑞,美其名曰补偿,但人所众知的是,这种生意不担不能补偿徐邦瑞,反而会给他带来莫大后患。
徐邦宁在意的,便是能不能通过徐邦瑞与李氏绸缎庄的生意,来给他施以重击。
谁知李思源和王承阳闻言,皆是摇头。
“徐兄啊,现在不比太祖时期了啊。”
“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你这种想法估计还能得到重视,但现在是什么景况了,你难道不知?”
“为官者不得入市的确不错,但经商者为官却比比皆是。”
“官商之间的界限愈发模糊,朝中哪个达官显贵身后不是密如蛛网般的商界关系网?你敢说徐阶上位之初没往内阁里使银子?鬼才信呢。”
李嗣源嗤笑摇头,他这辈子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朝廷官员。
一个个看上去人模狗样,但实际上却是衣冠qín_shòu,还不如他那经商的父亲坦荡,至少在商言商诚实守信,而非那些官员般玩弄诡计,剥削百姓。
徐邦宁闻声一想,顿时暗骂自己糊涂。
徐鹏举胆敢明目张胆的把与李氏绸缎庄的生意交给徐邦瑞,而徐邦瑞也敢正儿八经的接下,岂不正说明他们暗地里的这种生意早就得到朝廷的默许?
自己却还想从这方面入手,实在愚蠢至极。
“徐邦瑞在朝中有徐阶为内应,若是时机成熟,他想上位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你爹总不见得亲自出面阻挠吧?那样的话,你嗣爵一事恐怕会再度引起朝中非议,到时候你的处境将会比徐邦瑞困难得多。”
“而徐邦瑞在商界又有李氏绸缎庄的生意做支撑,加上这些年累积下来的产业,买通内阁几个大学士不再话下,再加上徐阶的作用,他想飞黄腾达,好像也没什么阻碍。”
“徐兄啊,我看你爹当真是糊涂,给徐邦瑞安排个什么不好,非要把暗地里的生意给他,这下可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是不是存心在逗你玩呢,这不是明摆着给你出难题么。”
王承阳略微一分析,徐邦宁目前的处境立时堪忧。
可奇怪就奇怪在徐鹏举为何要故意把暗地里经营的生意给徐邦瑞,这不是在帮徐邦瑞累积家产么?
别人不知,但徐邦宁心里却是清楚。
自己这个亲爹看上去聪明,但实际上却不及当初祖上徐达徐老祖的千分之一。
自己母亲郑夫人被剥了魏国公夫人称号就是因为他自作聪明的去结交诚意伯刘世廷,最终导致消息走漏,弄得满朝皆知,嘉靖皇帝为平息众怒,这才剥了自己母亲的称号。
他把暗地里的生意交给徐邦瑞,看上去乃是打算让他安安心心当个腰缠万贯的富人,不要再心生夺爵之念。
可徐邦瑞是这么老实的人么?
这下倒好,反倒让徐邦瑞借此发家,一步步进入朝中内阁首辅徐阶的眼中。
“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徐邦瑞现在羽翼渐丰,要是真对你下手,你拿什么跟他拼?搞不好当真小命都要赔进去。”
“不如当个闲散纨绔,虽承袭不了老爷子的爵位,但至少保个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不是?”
李嗣源开始劝阻徐邦宁把这个爵位让出去,毕竟徐邦宁现在除了一个监生的身份,再无其他可取之处,要钱没钱,要势无势,怎么和在官场商场经营多年的徐邦瑞相提并论?
让他去跟徐邦瑞争爵位,岂不是摆明了让他去送死?
王承阳闻言也是点头,他深知官场之上争权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