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嚣心下笑了笑,抱拳一礼。
“见过三长老。”
“嗳——你们看看,识规矩懂礼貌,这小子我喜欢!”宁贺之抚掌大笑,一把拉过风嚣,重新摊开面前的画卷,“来来,看看我的新画作,古容城驯兽图……”
薛妈听到这话,打断道:“一副破画见人就叨叨,我看嚣儿就是你给吵醒的,嚣儿不用理他!”
风嚣听到“嚣儿”这种称呼有些懵,一时不知如何接薛妈的话,只无奈笑了笑,低头躲过薛妈的视线,故作对画感兴趣。
宁贺之见风嚣的目光胶在自己的画上,喜出望外,把薛妈的话当做耳旁风,兴致勃勃讲解起自己的画作。
那是一副十余尺的长画,其中有大大小小的驯兽场共五座,水生妖兽数十种,人物更是熙熙攘攘。均绘制得小而精细,看得出费了不少心思和时间。
据宁贺之介绍,画中展现的是三千多年前的古容城。
因妖兽的鳞甲、骨骼、精血等大都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被驯服后的妖兽亦可以为武师家族带来战力提升,且武师与妖兽的战斗观赏性也很高,那时的宙合界斗兽之风盛行。
古容城坐享地利,以水生妖兽驯兽场闻名大陆,汇集了四方而来的精英武师,繁盛一时。
至少从宁贺之的画上来看,当时的盛景可见一斑。
只是,为何这些驯兽场后来都废弃了呢?
风嚣本只漫不经心地在听,随着宁贺之讲解的深入,倒真的兴趣盎然起来。
正入神,旁边薛妈突然拉住风嚣,往身边拽了拽,紧接着对宁贺之喝到:“烟儿还等着和他一起去校场呢,别耽误孩子们修炼!”
宁贺之完全不示弱,回嘴道:“鉴赏画作亦是一种学问,何谈耽误?”
“你这全凭想象画出来的玩意儿,还‘鉴赏’,随便看看就差不多得了。”
“您这话可对我谬误太深,作此画前我查阅了不少古籍孤本,怎是全凭想象?”
“你有老婆子我见得多么,这画的就是不对……”
……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吵起嘴来。
风嚣自觉插不上话,和云烟面面相觑,随后心照不宣地溜出了中堂。
按计划,风嚣本该和云烟一同前往校场,开始熟悉新的修炼环境。但今日云掣要走,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师父,师父要远行,他自当前往送别。
“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前往云掣房间的路上,云烟问道。
“有一点。”风嚣如实回答,“没见过这种怪病。”
云烟闻言仍是微笑:“父亲几乎走遍了东西大陆,都没能找到治愈它的办法。”
她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无奈或是其他消极的意味,仿佛这不过是过几日就能自愈的小事。
这让风嚣听得心惊,他很久之前也见过一个这样的人,生了重病而不当回事。起先他还觉得乐观是好事,直到那人从高楼一跃而下,才知道所谓的乐观是早已决定了放弃。
正想劝言几句,云烟又说:“自己的身体终归自己更了解一些,这病不会要我的命,我能感觉到。”
听云烟这么说,又见她眼中透着自信,不知为何,风嚣定下心来。
二人到云掣住所时,他似乎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房门大开,二人走进房间的第一眼,是看到桌上摊开着一副大地图。
那是宙合世界地图,地图南端妖域二州上压着一枚玉信,大概是云掣刻意留下了去向的信息。
“想去妖域碰运气吗,人族和妖族现在的关系可不太好……”云烟收起那枚玉信,边摇头,边喃喃道,“此行怕是要比计划中用时更久些,不是明智之举……”
“是为了你的病?”风嚣问。
云烟点点头:“大概率是的。父亲如果先与我商议,我就拦住他了。”
“你不想治病?”
“不是不想治,而是这病,在妖域也不可能找到治愈办法。”
听云烟说得这么斩钉截铁,风嚣更是一头雾水,试探性追问:“这么肯定,难道你其实知道怎么解决?”
“当去幽荒。”云烟说。
宙合六海十二州,风嚣从未听过“幽荒”这个地名。
也是在这一刻,他发现桌上的世界地图和以前见过的有些差别。
这张地图的最右边卷曲着,风嚣将它完全摊开,那里画着大片的阴影,是以前见过的所有地图里都不曾绘制的区域,阴影上方只书有两个字——幽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