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今日又迎来了一位贵客。
一向不好好声色的王忠,今日因着心情抑郁,便到了怡红院,准备喝杯花酒,缓解一下情绪。
这一进去,便瞧见了里头有几位自己的同僚。王忠是个文弱的书生,平日里性子便有些内向。王澈便随了他的性子。
他是王家庶出,自己母亲出生十分卑微,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看尽了人情冷漠。母亲死后,杜老太君更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他。好在他自己争气,考取了功名,逐渐也自立门户。本想着可以在王家占有一席之地,可杜老太君,王承起,包括王若卿还是拿他当个外人看。
刘固一事,他并不知情。且刘固为人刚正不阿,平日里也鲜少与人来往。虽是上下级的关系,可他们也只有公务上的往来。
那本账册送到了姜善跟前,他也是事后才知道。可不曾想,下了朝回府,就被王承起叫过去,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心中抑郁,又听了嫂嫂许氏拿了王澈至今与大公主姜舒无子嗣来说事,心情便更加不佳。可他自小被王承起打压惯了,一时间也没爆发出来。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心绪难解,他索性便起身。高氏也不知道他要去何处,也没拦住他。
王忠便一路直奔怡红院而来。
听说一醉解千愁,又听说此处是醉生梦死的地方,男人来了都会流连忘返,早已将一切烦忧抛在脑后。
可他一进了怡红院的门,瞧见里面声色犬马,又有几个同僚,便又打了退堂鼓。总觉得有些丢人,妄他自称是君子。用袖子掩了面,就要离开,却被眼尖的老鸨看到,忙上前将他拦住,“王大人,这来都来了,怎么还走了呢?”
王忠惊诧,“你怎么还认识我?我可是头一回来。罢了罢了,我还是走吧。这地方不适合我过来。”
这到了嘴边的鸭子又怎么能让他飞了?
老鸨对百官的癖好性格都有些了解。她是知道王忠的,是个有些傲气的书生样子。来了这里,若是被人瞧见自然觉得有失身份,而且一般的胭脂俗粉王忠定然是瞧不上的。
老鸨因人而异,立刻小声道,“知道王大人不愿让别人瞧见,这边有个小道,我带你上去。王大人学富五车,我呀,给你安排一个能陪你说的上话的,给王大人解解闷。”
王忠听了,动了心,便点点头。老鸨忙替他掩护着一些,带着他从一条小道过去,上了楼。
这怡红院里最有学识的算数花想容了。
这位恩客性子好,给花想容安排上,是断不会让她吃了亏的。想及此,便亲自为王忠叩开了花想容的门,“容儿,来了贵客了,你出来迎一下。”
这些日子花想容也是知道妈碌模但凡脾气不好的,出手不大方的,都被妈妈给打发了。妈妈既然来扣门,说明这客是可以接的。于是花想容便开门笑脸相迎。
那芙蓉般的面庞,立刻让王忠看了有些心动。可他忙移开了目光,微微颔首,“这位小姐好。”
老鸨噗嗤一笑,摇了扇子将他推了进去。花想容忙扶住他,对老鸨嗔道,“妈妈这般险些伤了大人呢。”
老鸨摇了摇扇子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蝶儿,赶紧给王大人备些酒菜去。”
“是。”
老鸨笑了笑,对花想容道,“你好好侍奉王大人,我就不在这碍事了。”
花想容点了点头,迎着王忠在桌边坐下。随即道,“王大人可要喝些茶水?这些都是我自己制的花茶,喝了提神养气,也是极好的。”
王忠点了头,“好好好。我本也不胜酒力。”
花想容纤纤素手,替他斟了一杯茶,递到了王忠跟前,眉宇间没有丝毫媚态,倒有些清丽之色。
王忠瞧了,只觉奇哉。以为这风尘女子都应该是想着法子魅惑男人的,没想到还有花想容这般的女子。
王忠喝了一口,觉得那茶甘甜清香,不觉又多喝了两口,问道,“这都是你自制的?”
“王大人喜欢,日后可以常来喝。妾这屋子静,大人瞧着有些疲倦,可以在这歇息片刻,妾给你燃一炉香。”
“并不困倦。”王忠想着花想容倒也细心,但他来此已经有些逾矩,又岂能在这躺下?于是便道,“你就陪我说说话便好。”
“好。”
此时蝶儿端着酒菜进来,花想容又起身替他布了菜,道,“妾虽不知道大人所为何事,但觉得人生在世啊,什么都能过去的。你瞧着妾,外人看来也是身世凄苦,沦落风尘,要么怜悯,要么嗤之以鼻,可妾却活得自在,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们若多说一句,妾又没少一块肉,怕什么?”
王忠不由一笑,这浅显的道理,他倒是让一个女子给说出来。吃了两口菜,再看花想容时,突然便想起来一事,问道,“当初可是绍儿来你这闹了一番?我总想着你这名字有些耳熟,此时方想起来。”
花想容不动声色,只道,“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小侯爷吃醉了酒,也没讨到什么好,妾即便委屈,也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不该去计较的。”
王忠瞧了她十分知书达理,又知道自己的那个侄子有多娇纵跋扈,便道,“他再吃醉酒,也是个堂堂男子,竟对你动了手,真是枉读圣贤书。”
“大人不必替妾抱不平。妾记得不错的话,这小侯爷还算是你的子侄吧?那大人更不该因为妾而伤了家里人的和气了。”
“和气?哼!”王忠哼哼一声,便自顾自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