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道上,春泥沾鞋,一对四五十人的宋军溃兵,志得意满,正在兴高采烈的向前而行。
虽然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但溃兵们每个人的精气神还挺足,尤其是后面的溃兵,肩膀上还扛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子。溃兵们一边走,一边满脸猥琐在两个女子的身上摸索。
“过了前面的太行陉,我们兄弟就会到黄河边了。过了黄河,就是京畿附近,进了东京城,那就是我们兄弟的天下了。到时候,我带兄弟们好好的吃喝玩乐。”
带头的瘦高个男子流里流气,不像个军士,倒像是个花花公子。
“衙内,回了东京城以后,我们兄弟可就全靠衙内了!”
旁边的溃兵满脸赔笑,点头哈腰,向瘦高个男子奉承道。
另一个溃兵一边嚼着肉,一边埋怨道:“河东这鬼地方,我真是受够了!这几个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些穷鬼们,什么都没有,真是够扫兴的!”
衙内冷冷道:“这些个村姑愚妇,一个个粗鲁不堪,却还都是烈女,颇有些味道。那些个刁民,不给他们来点狠的,还不知道我们兄弟的厉害!”
一溃兵点头道:“就是,就是!不杀几个,真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痛快!”
突然,山道上旁,冒出来许多头戴兜鍪,铁甲贯身的兵士,这些人张弓搭箭,利刃在手,把溃兵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山道上,董先气道:“相公,满朝文武,除了寥寥几人,都不知死到哪儿去了。我看他们是巴不得相公出京!”
“有官家亲自相送,你还不满足“是不是那东京城的青楼歌妓,把你的心给绕乱了!”
牛通嬉笑道:“相公,你说的是耶律亘。他娶了一个东京女子,过不了一半年,就该有后了!”
“你这厮,嘴巴一点也不牢靠!”
耶律亘瞪了一眼牛通,悄悄看了一眼王松,发现他面无异色,这才安下心来。
他和李姓女子成婚,解除乐籍,也是靠的王松。妻子已有五月的身孕,等他出征回来时,孩子就该出世了。
“耶律兄弟!”
王松回头道:“等孩子出生了,就姓耶律,也表明你耶律家有后。到时候把你燕地的亲戚好友都接到东京城来,大家好好热闹一番!”
耶律亘大喜过望,抱拳道:“小人就多谢相公了!”
“都是自家兄弟,这么见外作甚!”
王松摆了摆手,继续向前。
张横低声说道:“耶律兄弟,相公待你不薄,连你在东京城的宅子,也是他自己掏的银子。做人忠义在先,你可千万不要做对不起相公的事情!”
耶律亘肃然,支起身子低声道:“哥哥只管放心,耶律亘若有三心二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相公,碰到一伙溃兵,这些人刚刚洗劫过一个村庄,杀了不少百姓,还有女人被糟蹋了。杀死几人,其余的都抓住了,等候发落!”
牛皋过来禀告,打断了王松的冥想。
“溃兵“这些溃兵是何人帐下,怎会在这里出现?”
“回禀相公,小人已经审过了,这些人都是天井关各寨的守军。”
牛皋回道:“金人南下,控制了黄河沿岸,这些人被隔离在了河东。如今金人大部撤离,这些人便南下想要回到汴京城。”
也难怪他对王松如此恭恭敬敬。他的老母和妻子都被接进了东京城中,在王松的斡旋和帮助之下,一家人在东京终于有了一所宅院。
东京城居不易,单单那一栋宅院,便是他从来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他一个五品的武将了。
他忘不了老娘和妻子搬进宅院,泪撒当场的那一刻。王松让他出人头地,一家锦衣玉食,他自然要立下战功,以报大恩。
知遇之恩、兄弟之谊,也不由得他不对王松感恩戴德,甘为奴役。
王松点点头道:“把这些人押到受害的村庄里去,交给村民们发落。”
牛皋迟疑道:“相公,这些人没有投敌。里面有东京城相公们的子弟,有一个自称是李纲的本家侄子,相公你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王松沉下脸道:“牛将军,执行军令就是!”
“小人遵令!”
牛皋心惊胆战,赶紧离开。
旁边的王伦迟疑道:“相公,李相公乃是朝廷的清流魁首,要不要对他的后人网开一面,以后大家也好相见。”
“古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王松摇摇头道:“王伦兄,若是本官放走了这些畜生,又有何面目面对受害的百姓!”
“忠义军进入河东河北,不但是驱逐金人,而且要恢复民生,兴繁百业。若是没有百姓的支持,后方不稳,不但粮草补给难以畅通,恐怕我军会陷入孤立无援的险境。”
王松用马鞭指着苍苍莽莽的北方道:“打仗,决不能孤军深入,要靠的是稳固的后方。民心所向,乃是根本,谁也不能破坏!以往官军屡屡败北,就在于他们只是孤军作战,而不是军民一心。焉能不败!”
王伦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相公深谋远虑,思虑周全,小人佩服!”
王松看了看周围的将士,沉声道:“各位兄弟,碰到这些戕害百姓的恶贼,不用说他是李纲的堂侄,他就是李纲的亲儿子,李纲是他亲爹,本官也定斩不饶!你们大家也都要引以为戒,切不可欺压良善,残害百姓,坏了军规!”
旁边一众将领一起在马上肃拜道:“谨遵相公教诲!”
牛皋押着一众溃兵,向前面的村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