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汉们个个膘肥体壮,身材高大,许多人只穿一件单衣,露出满身的纹身,有些人身上到处都是刀痕伤疤,显然是长期和人喋血街头的恶人。
一个壮硕的三旬汉子走出人群,插翅虎赶紧站起身来,上前道:“二哥,你也来了!”
三旬汉子身高体宽,超出常人一大截,插翅虎站在他面前,就如小孩一般。他一双三角眼在插翅虎胳膊上瞄了一下,问道:“三弟,你如何都挂彩了,看来对方手底下不弱。”
三旬汉子走到王伦身边,“啪啪”两巴掌,王伦的左脸高高隆起,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王伦羞愤异常,大声道:“黄山虎,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只不过欠你银两,你为何百般羞辱于我!此仇不报,我王伦誓不为人!”
“王正道,你欠我上千贯不还,难道我还怕你吗!”
叫黄山虎的壮汉冷冷道:“想报仇是吧,今日我就先断了你这厮的手脚,让你到汴河上当乞丐去。”
王伦浑家双目流泪,悲声道:“黄山虎,你设计害我家相公喝酒,醉后赌钱,以至于欠下纹银千两。你狼心狗肺,qín_shòu不如呀!”
王伦大声喊道:“黄山虎,也罢,我就把我这祖屋给了你。你先放了这些客人走,我马上写约书,咱们就到官府办理房契交割文书。”
王伦浑家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倒在地上,流泪哭泣。顷刻之间,一无所有,还不知这以后该如何营生。
“王正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黄山虎拍拍王伦的脸,点头道:“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汴河一带,谁敢不卖我们兄弟的面子!要不是有人替你说话,我他娘早就弄死你了!”
士大夫发迹垄亩,贵为公卿,父祖旧庐不可居,而更新其宅者,自村疃而迁于邑,自邑而迁于郡。汴梁城内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非熏戚世家,居无隙地。
北宋前期,汴京城一套豪宅少说也要上万两,一户普通住房,也要上千贯;而到了北宋末,京师豪宅的价格更是涨至数十万贯。
即便是经历了女真人围城,但女真人退去,汴京城的房产依然是寸土寸金,像王伦这套汴河沿岸的内城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了。
京师居不易,大宋朝廷没有为所有京官提供官邸,所以宋朝官员都买不起京师的房子,当了“租房一族”。
北宋时期的名臣欧阳修,官至“知谏院兼判登闻鼓院”,相当于上议院议长兼国家法院院长,还是只能在开封租房子住。
当过御史中丞的苏辙,也是如此。宋真宗时的枢密副使杨砺,租住在陋巷,去世时,宋真宗前往祭拜,巷子狭窄,连马车都进不了,宋真宗“步至其第,嗟悯久之”。
王松现在居住的官邸,还是宋神宗时,朝廷拨款在皇城右掖门之前修建。这批官邸,只有副国级以上的宰相、参知政事、枢密使等官员才有资格入住。
而部长及以下的官员,像牛皋、张宪等人,都是和家人一起,还是“僦舍而居”,当的是租客,租的是“店宅务”,也就是大宋朝廷的廉租房,每月要付约500文钱的租金,虽然他们的薪俸足够。
宋朝具有比较完备的廉租房制度,即政府长期性、规模化向城市的中下层居民提供廉价的“店宅务”-公租房。宋朝的京城及各州县均设有店宅务,负责政府公屋的租赁、管理与维修。
像牛皋、张宪这些忠义军的将领,住的自然是这种物美价廉的公租房了。
这“黄山虎”轻轻松松,搞坑蒙拐骗就把王伦一套价值万贯、内城繁华地段的宅子弄到个人名下,实在是阴险之极、胆大至极。
而王伦为了让王松等人离开,委曲求全,甘愿割让祖屋,也算得上坦荡君子了。
王松也是愕然,这“黄山虎”究竟有什么来头,如此胆大妄为,若没有官府中人做后盾,说什么他也不信。
黄山虎抬起头来,看了看王松等人,大声道”
牛通大声道我等只是路过,难道还要付你的上门钱不成?”
王松不由得心里喝了声彩,这牛通金句频出,若是在后世,一定是微博达人,粉丝无数。
黄山虎脸色一沉,接过旁边闲汉们递过来的长刀,就要上前。
想他汴京城有名的混混,平日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兄弟多、银子多、朋友多,杀的人也多,谁人不卖他几分面子。想不到今日几个外来的陌生人,不但伤了插翅虎,还扫了他的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插翅虎知道牛通的厉害,怕黄山虎势单力薄,忙对左右招呼道:“都他娘的看个鸟,给我上,宰了这些直娘贼的,回头少不了赏钱!”
众闲汉一拥而上,直奔王松等人。
若是有兵器在手,不要说眼前这些家伙,就是番子的铁骑,牛通等人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大家长于阵战,短于贴身缠斗。而且出门游玩,未带制式武器,都是短刀,又未披甲,功夫上便大大的打了折扣,和这些擅长近身搏斗的痞子们互相缠斗在了一起。
王松不经意向周围看去,却发现一些公人打扮的汉子站在王伦门外,但却并不进来。
果然是官匪勾结,先由闲汉们出面,恐吓欺诈,再由公人们收尾,恩威并施,既正大光明,又无懈可击。
想不到女真人刚刚撤去,汴梁城中的治安情况已经是如此腐败不堪。
王松看去,牛通等人在对方的轮番攻击之下,已经是险象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