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一愣,在这汴梁城中,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熟人,不知这深夜来访的又是何方神圣。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带贵客进来,在大堂等候!”
看到王松进来,一个五旬左右、面容清肃,百姓打扮的的宋人男子上前肃拜道:“来的可是王将军,老夫深夜打扰,多有不便,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将军见谅!”
王松看老者气度不凡,显然是常年居于上位,还礼道:“不知阁下深夜到此,到底有何要事,请坐下明言!”
老者坐下道:“老夫是张邦昌,乃是本朝太宰,今日有要事要和王将军商谈,还请王将军切勿见怪!”
王松心头一惊,哑然道”
张邦昌看了王松一眼,点点头道:“不错,老夫就是张邦昌,愧居上位,殊无建树,苟延残喘,让将军失笑了!”
王松回了一礼,口里称道:“张相公谦让了,恕在下失礼了!”
张邦昌,靖康之难后,被金国强立为“伪楚”皇帝,历时一月。金撤兵后,张邦昌逊位还政赵构,但迫于叛国时的舆论压力,终被赐死。
张邦昌平时虽并无大恶,但长久以来和宋钦宗赵桓不和,也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靖康年间,女真人兵临城下,宋钦宗赵桓让张邦昌负责与金和议。
赵桓表面上许割地赔款为筹码,但暗里使主战派突袭金营,此举无异于把张邦昌逼进了死路。张邦昌向宋钦宗要割地圣旨,宋钦宗不给,要河北印绶,又不给,可见宋钦宗和张邦昌积怨之深,也根本没有想让张邦昌回来的意思。
二帝北狩,女真人对张邦昌为帝,张邦昌诈病拒绝登基,甚以自裁相对,但金国以屠城相要挟,迫使张邦昌就范。
张邦昌将办公地点设在文德殿,而大宋皇帝的办公地点则为紫辰殿和垂拱殿;他将坐椅西向放置,而皇帝的座位是南向放置;他坚决制止朝廷官员向他跪拜行大礼,与朝廷官员开会聊天时自称为“予”而非“朕”;公文往来时用“手书”而不是“圣旨”。凡此种种,都充分证明了他始终是以大宋朝廷官员的身份自处的。
金国大军准备返回北国,已经身为伪楚“皇帝”的他却身服缟素,率领满朝文武,亲自向身陷金军牢笼的徽宗、钦宗遥拜送行,伤心欲绝,涕泪俱下,完全是为人臣子的礼仪。
宋高宗赵构登基,他马上还政于赵构,可见他并无称帝之心。一无军队,而无朝廷班子,又何以称为天子。
张邦昌被迫称帝。只是女真人阴谋计划下的一个牺牲品,他错就错在生在了这样一个无可选择的年代,处于了一个无可选择的位置。
“不知道张相公乔装打扮,深夜来此,,找在下究竟所为何事?”
王松收起了心底的波澜,轻声问道。
张邦昌摇了摇头,苦笑道:“不瞒将军,陛下让老夫去金营商谈合议之事,老夫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前行,所以特来找将军答疑解惑!”
王松大吃一惊,在如此好消息不断的情况下,赵桓如何又想起了和谈。
他思量了一下,抱拳道:“张相公是担心一旦入了金营,在下和女真人厮杀,激怒了女真人,恐怕会殃及池鱼吧!”
“王将军所言甚是。”
张邦昌点头道:“老夫知道陛下对老夫甚为不满,但如此这般死法,老夫却是不愿承担这般罪名。难道说陛下一边和谈,一边厮杀,把老夫夹在中间,就能解了汴京之围吗?”
国破家亡的巨大威胁之下,张邦昌竟然丝毫也不顾忌自己这个外人,张口就说起来了这些秘辛之事。
王松丝毫也没有兴趣搅到这些朝廷君臣中间的是非摩擦中去,这样不但于事无补,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张相公只需拖延几日,事情就有好转!”
王松道:“我军和金人已是胶着之势,陛下派张相公去和谈,绝不会用性命之忧。金人退去过后,张相公大可挂印而去。我朝素不杀大臣,但张相公还是尽量不要再去金营,自取其辱了!”
和谈的事情,在王松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皇帝优柔寡断,群臣畏金如虎,总想着和和谈,岂不知女真人贪婪狡诈,一个不慎,大宋就是国破家亡。
若是再中了女真人的奸计,宋钦宗成了宋高宗,那他这个王将军就成了王武穆!
他并不知赵桓秉性如何,若比宋高宗更差,那么卸磨杀驴、自毁长城的事情,他绝对可以做出来。
只是形势日见好转,若是如此媾和,委曲求全,让人实在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