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水以南,伏牛山脉东麓,山丘连绵起伏,高山莽莽苍苍,白雪覆盖,一片萧杀之象。
两个身穿皮甲的年轻汉子,手持利刃,在林中小心摸索,感觉到四周无人,两个人才口喷白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国字脸的年轻汉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马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许三哥,想不到跟着大官人,来到这黄河以南,却比河东还要阴冷,兄弟我的手脚都要冻裂了!”
许三点点头道:“谁说不是。你我兄弟二人在河东之时,哪一年冬日,这手脚没有被冻裂。这女真人一来,国恨家仇,你我兄弟也不得不随大官人南下。不过,谭雄兄弟,你已经杀了两个番子,咱们又合力杀了完颜活女,你父母兄嫂的仇也应该报了!”
提到家里人,两个人神情都黯淡了下来,谭雄低声道:“两个如何能够!我要再杀他十个八个,直到把这些番贼杀完为止!”
许三劝道:“好兄弟,你放心,总有那么一天。咱们跟着大官人南下以来,番子尸横遍野,杀死的番子少说也有两万,已经够本了!”
“我听李指挥说过,有2万多了!”
谭雄来了精神,点头道:“许三哥,大官人说了,等把番子打退了,咱们的饷银就全部发到手,到时候按军功计算,杀死一个番子10两银子,算起来我已经有30两了!”
“银子固然是好,就是不知道,这河东还回不回得去!”
谭雄眼神里有些黯然,脸色冻的通红,却是好似没有感觉。
“我已经是家破人亡,只想跟着大官人杀虏,其它的,我倒不放在心上。”
许三点点头道:“我也盼有朝一日,回到河东,能到父母的坟头上祭拜一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一定会的!”
谭雄赶紧安慰道:“大官人英雄盖世,一定会带兄弟们杀回河东!许……”
看旁边的许三不说话,谭雄转过头去,刚说出一个“许”字,其余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了两把明晃晃的钢刀。
“好汉,别动手,有话好说!”
许三和谭雄扔掉了手里的钢刀,慢慢站了起来。
许三暗自后悔,他二人谈的入神,却忘记了这是贼人出没之所。带到看到走过来的人时,他和谭雄对望了一眼,都是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只是身形略有些消瘦。
从他头上的发髻,以及身上的衣物,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出,此人乃是宋人。
年轻汉子看了看许三二人,抓了抓二人的头发,摇摇头道:“都说女真人留的是辫子,头顶是光的,怎么这两个人和咱们一样?”
一个衣衫褴褛,脸蛋通红的年轻瘦汉走了上来,他看了看许三二人,点头道:“大郎,我听人说过,番子里面的汉儿不少,都是留这样的头发。这二人定是番子里面的汉儿!”
一个粗壮的年轻汉子也在后面说道:“大郎,啰嗦什么,依我说,拉到旁边的山沟里,一刀砍了算了,反正抓回去还得吃喝供着,这还干净些!”
许三二人心头着急,头上冷汗冒出。许三赶紧说道:“两位兄弟,切勿动手。我等乃是刚从河东来的忠义军,前几天歼灭了洛阳的番子,昨夜又在汝州城大破番贼,杀了不少的番子,你们打听一下,可不能乱杀好人!”
谭雄也是高声叫道:“几位兄弟,我等乃是忠义军部下,要前去东京城解围,万万不可伤到自己人!”
几个年轻汉子都是一愣,高个的年轻汉子挠了挠头,对旁边的几个人说道:“大郎,昨夜汝州城确实是杀声震天,难道真是这些人干的?”
大郎也是拿不定主意,他思索片刻,挥挥手道:“这些家伙是不是义军,咱们也不知道究竟。咱们不是抓了几个俘虏吗,把这两个带回去一问就行,反正我爹还得询问,咱们把人带回去就行!”
许三和谭雄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若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实在是太冤枉了!
“大官人,咱们派往南边的两个兄弟失踪了!不知道是不是中了番子的埋伏?”
刚过了汝水河不久,张宪就急急忙忙上来,向王松禀道。
现在张宪主管前军,李彦仙控制后军,张横和董平跟随王松,坐镇中军,倒也不用王松操心。
“失踪?”
王松愣了一下。前方正南是邓家桥,七山二水一分田,属于鸟不拉屎的地方,女真大军一般都不会去。
难道说,真是出了什么变故?
“去的兄弟是谁,灵光吗?”
“派出的乃是许三和谭雄二人,这二人是军中的斥候头领,曾在西京城和小人一起杀了完颜火女,颇有些手段!”
“这样……”
王松思索了一下道:“命令大军暂停前进,继续派出探子进行搜索。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军停下没有多久,前方吵吵嚷嚷出现了一队人马,直奔着大军而来。
众军凝神戒备,等来人走得近了,却发现领头的正是许三和谭雄二人。二人身后的一群人粗布缯衣,都是宋人百姓打扮。
为首一中年汉子衣衫褴褛,身材颇为高大,看上去至少也是一米九的样子,汉子肩宽身厚,孔武有力,腰间挂着一幅铁锏,背后的箭囊满满,手持一把大弓,从打扮上看,看似是公人打扮。
董平不由得赞道:“好一条好汉!”
张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