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京开封府金梁桥一带是城内较为繁华的地带,每至夜晚,这一带的各种酒楼、酒肆、勾栏、茶肆、店铺等等开张,小摊小贩沿街大声吆喝,吹箫、弹玩、歌唱、杂耍也是应有尽有,游人、顾客也是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说唱、曲艺、杂技、魔术、木偶、踏索、口技之声是此起彼伏,是热闹非凡。
不过生意兴隆,来往的人员也是复杂得多,有沿街叫卖的小贩,有跑来跑去的闲汉、小厮,有背着书箱进城赶考的书生,有背着竹篓的行脚僧,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是无所不有,甚至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盗贼、逃犯、社团成员,是鱼龙混杂的。
本是一片祥和、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燕春楼此时却风云突变,楼上楼下刀光剑影、人影晃动,众人是打做一团,喊打之声响彻云霄,街上的行人、客商是抱头鼠窜,女子尖叫声也是直欲刺破耳膜。
一些趁火打劫的贼子趁机四处偷抢,到处浑水摸鱼。
“啊。。。。!”
“贼厮,哪里走?”
此时燕春楼二楼木窗被人撞破,数条人影自二楼跃下,跳到了街上继续斗殴。
残破的木窗扑通一声落到了正落荒而逃的李三坚等人面前,将李三坚吓了一跳。
“推官相公,快这边走!”护送着李三坚、公孙柔娘、曾公明等人冲下燕春楼的数名捕快看了看四周,对李三坚大声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孙柔娘一直紧紧的跟随在李三坚身边,大概是认为,在此乱势之下,呆在李三坚身边较为安全吧。
“去叫人了没有?”浑身被菜汁淋得如落汤鸡一般的李三坚气急败坏的问道。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李三坚的预料,燕春楼附近就像一个干燥的草堆,稍微一点火星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其实李三坚也明白,开封府城内每日里斗殴事件多达数百起之多,特别是李三坚上任之后是更加清楚了。
世人只知宋人文雅的一面,而不知宋人也有好勇斗狠的时候,特别在北地更是如此。
文雅一面大多数时候只是指文人士大夫阶层。
李三坚只是万没料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如此混乱的地步,不过此时李三坚估计那几个引起事端的粗汉已经跑了,因此就欲招衙内巡检、捕快过来缉拿人犯,维持秩序。
话说府衙右厅辖区之内发生大规模的群殴事件从而造成较大损失的,李三坚也要担责的,最起码会受到上官训斥的。
此时燕春楼附近斗殴之人多达一两百人,而聚集在周围的百姓也多达数千人之多,估计附近数个军巡铺的军巡检来了之后也顶不了什么事,于是李三坚就欲从衙中招大批人手前来维持秩序。
“去。。。去喊了,估计还未到,推官相公先走吧,若伤到了相公,小的们万死难赎其罪啊。”一名张姓捕快惊慌失措的答道。
“右厅李推官在此,你们几个快过来,护送相公离去。”此时鼻青脸肿的唐书吏正好看到数名军巡铺的铺卒挎着腰刀奔了过来,于是大声喊道。
数名铺卒听闻右厅推官也在此处,于是就丢下手中的事情,腾腾腾的奔了过来,呵斥、推搡着周围的行人,按刀护卫在了李三坚的四周。
“慌什么?”李三坚瞪了一眼唐书吏等人后道:“本官岂是临阵脱逃之人?”
虽治安巡警、缉捕盗寇是左右军巡院之责,但军巡院最终是要上报左右厅及开封府知府的,因此作为负责开封府刑狱之事的狱讼推官,出了事情就落荒而逃,岂不是有临阵脱逃之嫌?万一有路过的大臣或者言官发觉此事,就会有很大可能被参上一本的。
最为关键的是李三坚还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那些惹起事端的粗汉受伤被擒或者还留在此处恋战的。
此时的李三坚心中有些后悔,自己所用的招数感觉有些不太妥当,其中漏洞还真不少。
李三坚此时心中正在考虑如何弥补漏洞。
“公孙大家,不如本官先使人送你先回去?”李三坚随后对身边的公孙柔娘说道。
大家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李三坚不明白公孙柔娘为何如此恋恋不舍的?
“奴家害怕。。。”公孙柔娘看了看四周混乱的场面答道。
李三坚点点头,就没再理会她了。
她愿意呆在这里就呆在这里吧,等事态平息了再离去也是对的,李三坚心中暗道。
李三坚随后从铺卒手中接过一柄腰刀挂在了腰间,走到一处高处,按刀而立,皱眉看着四周混乱的场面。
李三坚白衣飘飘,在风中按刀而立,显得异常的潇洒自如,只不过身上的汤汤水水就有些大煞风景了。。。
“李推官果然身先士卒,是为文武双全的少年儿郎也!”此时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李邦彦看着李三坚笑道。
“你还没走?”李三坚皱眉问道。
李邦彦打开折扇放在胸前,神情自若的笑道:“在我燕春楼出了事,本公子岂能一走了之?若官府问起话来,也好有人答话不是?”
刚才燕春楼打斗之时,李邦彦不知道躲在了何处,身上的淡蓝色长衫居然没有粘上一点油污,头发也是整整齐齐的,不像李三坚方巾掉落,披头散发的。
李三坚摇头不语,没再与他说话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三坚总是觉得此人像是看穿了自己心思般的,说话也是一语双关的,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使李三坚不得不思考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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