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花是个孤女,未嫁时在大户人家做针线丫头,经人介绍嫁给了邱长贵。两人双亲皆无,彼此依靠。邱长贵这一去,刘春花的天就塌了。官府送消息来后就一路南行去往下阳郡,后来又投了河,还是同在下阳郡服役的江衡无意间救起了她。回来后她就再不是那个说话慢声细语待人温和的刘春花了,原本温柔和气的人越发的泼辣、孤僻。
江齐氏能理解她,一个妇人,又无子女,若是不厉害点怎能活得下去。
她与刘春花何其相像,不一样的是她还有江衡。
这个两年前她失去过的孩子,如今好好的在眼前,她很感激上天把这孩子送回来,还给了她。
江衡对江齐氏的话点头称是,回到房间拿出了包袱里另外两套衣服,一套是同江齐氏差不多的棉袄,另一套则是一件粉色烟罗裙。小小的衣裙如粉云滚滚,映得江衡白皙的脸也生了粉意。这样的料子就是镇上也是没有的,裙纱下还绣了几朵桃花,抖动起来仿佛真的看见桃花纷飞。江衡爱不释手的摸着手中的裙子,笑得眉眼弯弯,这裙子穿起来想必是极好看的。
小心翼翼的把裙子包了起来藏在柜顶,江衡搓了搓自己的脸,热乎乎的,又兴奋得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翻滚中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是春花婶儿送来的棉袄,方才只顾着美美的裙子,倒把这件给忘了。
刚才硌着自己是这棉袄的衣袖,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江衡伸手一掏,竟是个钱袋,里面是两锭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二十两,都能在镇上买下个小铺子了。
江衡捏着银子,又把这钱的事跟江齐氏说了说,江齐氏只说让他先收下,日后慢慢补回给春花婶儿。
江衡其实是不缺银子的,这两年上山寻药,重明花没找到,金银财宝倒是捡了不少。最初捡到一块拇指大小的金子,江衡十分开心,江齐氏却说让他藏起来,然后在床下摸索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都是银票,怕是有上万两,惊呆了江衡。江齐氏又告诉他这些钱要等着他再大些才能用,财不露白,若是此时动了这钱,他们孤儿寡母怕是守不住。江衡也没问自家娘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她若是愿意说自然会告诉自己,现在不说定是有苦衷的。
自那以后每每捡到东西江衡也不必送到江齐氏那去了,省得每回都受打击。日积月累下来他床下的匣子也快满了,大多数是金银碎块,还有玉佩扳指什么的。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这些好运,比起金银财宝他其实更想要找到重明花,没什么能比娘的眼睛重要。还有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春花婶儿,他得强大起来才能护着这两个对自己好的人啊。
温暖的一天过去,江衡入睡前都是带着笑的。不过没多久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好像做梦了。
“荼荼,吃药了,吃了药就能好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药都不会吃!“
“乖,荼荼,是妈妈不好不该吼你。“
“把药吃下去!”
“你为什么不吃药?吃了就能好了啊,为什么?你怎么不去死!”
“嘭”柜子上的香薰灯打翻在地,接下来就是熊熊大火。
江衡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个歇斯底里的女声。擦着额头的冷汗江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梦到这些,今晚又睡不着了。
窗外,月色如水,江衡翻身从床上爬起,既然睡不着,不如上山去碰碰运气。
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江衡直奔沐云山。沐云山山势险峻,普通人上到一百丈已是极难。江衡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奔得快极了,这点山势如履平地,难不倒他。不过片刻就到了二百丈,眼前就是他此前一直不敢踏足的禁地。
江衡与常人不同,双眼在黑暗里泛着幽幽蓝光,使他在夜间?视物如同白昼,不过眼前这诡异景象还是让他打了个寒颤。以脚下为界,身后景象清晰可见,身前却只能看见浓重的白雾。这白雾好像有意识一般缓慢的翻滚着,却丝毫不越过江衡这道界限。
江衡咬了咬牙,?反正早晚都要上,不过是雾气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如此想着江衡下定了决心,闭着眼一头扎进了白雾团。
咦?还没睁开眼,江衡嗅到了一股带着丝丝甜意的气息?,好闻得他想直接睡过去。江衡试探着睁开半只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两眼溜圆,睡意全无。
和江衡想的不同,方才明明是晚上,此时却是白昼,没有诡异的白雾也没有可怕的东西。映入眼帘的是一眼望不尽的石阶,直通天际。石阶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花,似烈火熊熊。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云顶真的?住着有神仙?我这不会还在做梦吧?
江衡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充斥着整个肺部,好像在提醒他这并不是梦。
压下心头的疑惑,江衡退了两步。还是熟悉的沐云山,夜沉如水景色依旧,眼前的白雾依旧。进两步,是烈日当空,满目火红的花,和高入云端的阶梯。
反复几次江衡站在了石阶前,这才相信这一切真的不是梦。踏上石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悲伤、绝望。江衡觉得有些想哭,脚下却片刻不停,他总觉得在那最高处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他想去。
沿着石阶而上,他估摸着可能爬了快一个时辰了,可是脚下的石阶还是无穷无尽,按照自己的速度,怕是上了近四千丈了,这都还没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