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霖又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的温谢时而甜笑,时而哭泣。
最后,她被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从阳台上推了下去。季云霖伸出双手,却没抓住。
下一秒,他站在她面前,被红色染的没有一丝缝隙的地砖,温谢就躺在上面,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女孩的身上。旁边无数的人群,只顾着拍照嘲讽。
季云霖试图拉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替她遮挡,可是没用,透过他的眼睛、手臂、内心,人们还是能看到一切。
季云霖从黑暗中醒来,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滴下来,滴在墨蓝色的床单上,染的颜色更深。
温谢离开半个多月了,自己查到真相也有半个多月了。如果他选择将证据公开,温谢是不是就不会死。
季云霖的生活只剩下自责,每天做着同样的梦,想着一成不变的过去。
所有的同事都来安慰他,“不是你的错”。
温谢火化的那天,只有寥寥无几的粉丝去送了她。亲人呢?新闻说亲人伤心过度无法出席,可只有他知道,温谢的母亲蒋岚依,他的委托人正忙着分配财产。
今晚城南温家老爷子过寿,不知真相大白之后,蒋岚依母女俩还能高兴多久。
将所有的证据打包,设置好定时邮件。
镜子里的男人重新刮掉胡子,换上西装,深邃的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血丝,一身凌冽,还是那个冷漠的律政才子。
去往城南的路上下起了小雨,车载广播里正在实时转播温家宴会的盛况。距离设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这场历经二十多年的闹剧结尾。
季云霖停好车,想去找蒋岚依,恭喜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温先生,好久不见。”季云霖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过拐角就听到了蒋岚依的声音。
“蒋夫人,好久不见,您过的还好?”陌生男子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季云霖无心听别人讲话,可下一句女声就让自己愣住了。
“呵,郝平不在了,没了他,你的生意可算是一番风顺吧!这不,整个温家都是你的了”蒋岚依音调突然提高,好似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温思远,你的女儿最后一面,你可没见到啊,是不是很遗憾?”
地下停车场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有他们三人。一时间偌大的空间里静悄悄,季云霖忘了自己本打算先离开。
女儿?
温思远愣住了,自己的女儿,在哪里?
“哦对了!你不知道吧,温谢,就是你的宝贝女儿啊!”蒋岚依淡淡的微笑着,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仿佛说的话就跟“今天下雨了”一样普通。
温思远的脑海里浮现出温谢的面孔,还有她说话的语气,一切都跟他的琬琬那么相似。他的琬琬,怀胎十月、拼了命也要生下的宝贝,居然就是温谢?
季云霖突然明白了所有,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复仇局。
“季律师,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反应过来时,蒋岚依已经走到了季云霖面前。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代理律师,季云霖季先生”,蒋岚依丝毫不见慌乱,反而还一脸平静地转头说话,“对了温先生,如果你想要从我这儿拿走点什么,记得先找季律师。”
蒋岚依踩着高跟鞋从两人面前走过,温思远的情绪没在季云霖面前外露,询问了季云霖父母近况后便以有事要忙借口离开。季云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男人,只能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落寞的影子被停车场的灯无限拉长。
温谢,就是自己18年前在医院保温箱里见到的小孩子吗?只有8岁的自己,听闻妈妈说那小女孩是妈妈最好的朋友喻琬所生。可惜只过了两天,保温箱的奶团子就不见了。
原来就是温谢!
八点半的闹钟终于响起,不过一分钟,热搜后面就跟了一个大大的红字,“爆”。
季云霖思绪更加沉重,没去点开讯息,拉开车门重新坐了回去。外面的雨还没停,还有了点即将变成大雨的趋势。
车刚驶出温家大宅几百米,迎面一辆大货车飞驰而来,季云霖躲闪不及撞了上去,身子随着车的翻滚而扭曲,全身各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眼皮无比沉重,就快要抬不起来,季云霖用力伸出一只手,感受着冰冷的雨落在手上,那天的温谢,应该也是这样吧。
不远处的伞下,站着两个女人,挤出陌生又阴冷的笑。
温谢,我帮你报仇了,可你会回来吗?
我还能做些什么?
温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坐在椅子上弹琴,姐姐在一旁跳舞,妈妈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妈妈在拍照。可是,照片里没有她。
梦里的妈妈,钱包里有一张发黄发旧的照片,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一起,男的右手抱着一个小女孩,左手搂住女人的腰。可是,女人不像妈妈,小女孩也不像自己,有点像姐姐。
梦里的她,听到了姐姐发的单曲,每个音符都是那么熟悉,是自己写的《》。可是妈妈说,那是姐姐的原创。
梦里的她找到了自己作曲的手稿,去找妈妈和姐姐对峙,却被季律师告知,姐姐要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著作权。
梦里的她最后躺在雨里,她不去追究了。可是,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温谢!温谢,你还好吗?音乐会快开始了!!”
耳边有人在说话,肩膀也被一下一下地拍打。
这个声音,好像她的助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