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有人这么问,毛太医定然要骂回去:“皇后写给皇上的信,你也敢打听?”
只是此时他的性命都捏在李寒手中,不仅不敢骂他,还要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信中的内容:
“皇后说她感染了时疫,这几日又与妃嫔、命妇们接触甚多,说不定妃嫔、命妇、宫人、侍从们之中也有人染上了时疫。未免把疫症带回京都和宫中,危及皇上和京都百姓,所以不但自请封锁桑田,未免有人寻机逃出去,还请求皇上再增兵助寒将军封锁桑田,直到疫情结束。”
“皇后还对皇上说,桑田离京都不过几十里,桑田之中发生了时疫,她十分担心京都也有人得了时疫,所以特意交代皇上要提前做好京都和宫中的时疫防治之事,切记不可大意。”
毛太医说起赵学尔给李复书的信,一反方才的紧张模样,面上十分从容。
李寒却更加怀疑:“皇后对皇上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面对李寒怀疑的目光,毛太医却更加镇定:“皇后心中牵挂皇上,特意问了我们时疫防治之事。而且皇后已经病得无法持笔,是由她口述,如鱼姑娘秉笔写的信,我自然知道皇后给皇上写了什么了?”
他之所以如此镇定,倒不是他心里素质多么过硬,也不是他多么会表演,而是赵学尔给李复书信中的内容确实就是如此,根本没有半句话对李寒不利。
时间回到两刻钟前。
赵学尔说要毛太医替她传信给李复书。
一旁的胡太医立即阻拦:“皇后,万万不可!”
他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赵学尔是皇后,令毛太医给她带封信给皇帝,胡太医竟敢出声阻拦,实在无礼。
胡太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十分不妥,忙解释道:“寒将军奉皇后之命封锁桑田,执法严谨,连不为姑娘都不让出入。此时皇后让毛太医传信给皇上,恐怕恐怕”
他慌忙之间为方才不恰当的举动找借口,因为没有想好理由,所以越解释越解释不下去。
只是他虽然没有说清楚,但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寒防赵学尔防得这么紧,连不为都不让出了对李寒不利的话,而这封信又被李寒给截了下来,到时候恐怕他们这一屋子的人都性命不保。
赵学尔此时方能确定,胡太医是真的没有与李寒一起害她。
不然胡太医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开口阻止她。
赵学尔笑了笑,轻声道:“放心,寒将军守卫桑田有功,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所以,就算李寒此时当真胆敢拆了赵学尔的信,也发现不了什么。
毛太医此时沉着的模样,李寒也实在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他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把信还给了毛太医,挑了挑眉,故作轻松地道:“原来是皇后给皇上的信,毛太医不早说?倒叫我差点冒犯了皇后。”
赵学尔得了时疫,若是寻常人,早就哭天抢地,悲痛欲绝了。
李寒实觉得赵学尔还能够在太医们面前维持皇后的体面就已经不错了,实在不相信她此时还有理智怀疑是他做了手脚,害赵学尔染病。
更不相信赵学尔若是得知了她染病的真相,此时还敢堂而皇之地呆在桑田而无所异动。
未免事情败露,李寒还是决定不看赵学尔的信了,并且饶毛太医一命。
毛太医重新把赵学尔的信和玉佩用手帕包好,郑重地放进袖子里,与李寒告辞离去。
他回了宫以后,慌忙尔真正要他带的话传给李复书:“皇后昨夜不适,梦见蚕神嫘祖托梦,祭祀时有人十分不虔诚,惹怒了蚕神。蚕神嫘祖让皇后与诸位妃嫔、命妇们在桑田再呆七日,且各自亲自照料她们手中的幼蚕,必须每一只幼蚕都活着,才肯降福泽于南唐,保佑农桑顺遂。否则就要降灾害于南唐,农桑无收。”
“为防止有人伤害幼蚕,皇后今日一早就命寒将军封锁了桑田,不许任何人出入,也不许任何人串门。谁知今早卯初,皇后就被确诊得了时疫。想来词蚕神预料到桑田又时疫发生,所以才托梦给皇后,目的就是要皇后封锁桑田,且把众人都隔离开来,以防止时疫蔓延。”
“皇后担心一旦桑田之中的人得知发生了时疫,恐怕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说不定会有人冒险逃出去。但寒将军带去桑田的羽林军有限,皇后担心寒将军一个人照管不过来桑田,所以请皇上立即命柳尚书带兵去桑田增援,以免有人把疫症带了出去,一旦时疫蔓延,恐怕危及皇上和京都百姓。”
赵学尔让毛太医带给李复书的话,竟然没有一个字是对李寒不利的。
一来,她染了时疫,生死未卜。
一旦她和李寒正面冲突,实在不知道毛太医究竟是会站在她那边,还是会倒戈李寒那边。
所以,她不敢在毛太医面前说对李寒不利的话。
二来,她手中没有李寒害她的罪证,一切只不是她的猜测。
所以,她也不能在李复书和毛太医面前直接说李寒害她染上时疫,一旦她将来找不出证据,便成了她污蔑李寒。
是以,她只让毛太医与李复书说了桑田之中发生的事情,和她让李复书派兵增援桑田的事情。
只不过她要求毛太医,要把她说的话完完全全地传达给李复书。
不增一字,不减一字,不改一字。
她相信以李复书的聪明才智,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