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的脚步一顿,但也只是迟疑那么一瞬,便重又启步。
她身后沾满了血水和肉沫的细藤疯狂的甩动着身体,等甩干净了,才敢小心翼翼凑到秦艽身边。
那诡异又血腥的一幕叫堂上诸人面孔发白,均是不敢拦她。
“王妃,你等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甲茫然的看看抱着一堆血沫喊小纠的自家王爷,又看看小纠本纠的自家王妃,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所以王爷他,大概是脑子被水泡坏了吧?
秦艽的脚步微顿,讥诮的勾了下唇,“没有误会。”
她偏头看向狼狈的跌坐在地的顾九霄,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旋即目光一转,落在小甲身上,漠然道,“还有,不要叫错人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王妃了。”
小甲一噎,身材高大的男子顿时有些丧,他下意识和乙丙丁三人对视,几人眼中都是一副这事大发了的表情。
他硬着头皮,才要靠近秦艽留下她。
守在秦艽身侧的细藤突然蹿到他跟前,威胁的弓起了身体。
小甲慌忙举起双手,被迫退了一步,苦笑道,“我没有恶意。”
细藤却仍是戒备的竖起身体,冲着他的面门晃了晃,像是在说让他退后。
小甲惊愕的瞪大了眼,只觉得这细藤怕是要成精了,他迟疑了下,后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直至退到了顾九霄身边,细藤才缩回了身体,又晃悠悠的晃回秦艽身边。
秦艽不再停留,举步踏出大堂,迎面便被密密麻麻的火把晃花了眼。
她微微张开指缝,动作极快的抬手遮住了眼,待眼睛适应了些,才放下手。
博望侯的目光发亮,朗声大笑起来,“原来你就是南越那个全国通缉的妖邪。”
他目光中闪过浓郁的兴味,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能为他所用,又何愁不能成事。
博望侯抬起手,断然下令,“动手,抓活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平整的大地突然轰隆一响,齐齐裂开无数条缝隙,粗大的树根翻涌而起,将无数士兵齐齐掀翻倒地。
博望侯看到这一幕,兴奋的脸泛红光,才要亲自动手,却听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他脸色蓦的一沉。
果不其然。
摄政王由丁成扶着,慢慢从秦艽身后走了出来,他又咳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一幕,讥诮道,“博望侯好大的阵仗。”
博望侯脸色一沉,“摄政王,这妖邪专会害人,更是冲撞了娘娘和皇子们,本侯要将她捉拿处置了,怎么,你要阻我?”
“咳咳……”摄政王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懒得和他废话,“本王要阻你又如何?她是频繁出现在本王梦中的女子,本王需要她解惑。”
莲华和尚缓步走到秦艽另一边,两人正成一左一右将人护卫在中间的架势。
博望侯眸色一冷,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大师也要袒护这个妖邪不成?”
“阿弥陀佛。”
莲华双目清明,淡淡道,“秦施主乃身具大功德之人,并非什么妖邪,南越人有眼无珠,侯爷不会也跟着他们学吧。”
博望侯脸色愈加难看,“本侯有眼睛有耳朵有自己的判断,可是亲耳听到她承认杀了离儿,还亲眼看到她用那种手段,让离儿死无全尸的!”
“哦?”
莲华懒懒掀了掀眼皮,淡淡道,“但那又如何,依小僧看,秦施主所作所为并无过错,上天早定好各人结局,苏离施主罪孽深重,该有此劫。”
“你!”
博望侯被气的冷哼了声,才要动手,耳边便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悚然回头,却见一大队人马持刀而进,他目呲欲裂,愤恨的瞪向摄政王,“你!”
摄政王低低又咳了几下,“本王和大师不同,不喜欢讲道理,只喜欢动手。”
他偏过头,目光温和的看向秦艽,“本王与姑娘一见如故,想邀请姑娘去王府暂住一段时日,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秦艽怔楞了下,抬眸看向这个从方才起就对自己百般维护的陌生人。
她看着这人瘦的快脱形的脸,带着满身的病气,却还眼含关切的看向自己。
“我……”
她隐约觉得这人的样子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说不大上来。
秦艽知道这人是为自己解围,而且她一见着他就有一种十分想要亲近的感觉,她忍不住勾唇,轻声道,“那就叨扰了。”
摄政王苍白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来,他似是看不到博望侯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守在一旁,温柔的为她引路,“姑娘,请随本王来……”
他说罢,竟是不管不顾这满院兵士,跨步向前。
博望侯十分想要动手,但想及将他们包围着的那些精兵良将,不甘不愿的为他们让开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戴着狐狸面具站在人群中的静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可惜,他眼珠子转了转,疾步上前,附在博望侯耳边,小声道,“侯爷,里头还有个南越的定王在。”
博望侯目光一闪,“进去抓人!”
众人匆匆闯入内,却见里头早已空无一人。
定王及他的暗卫们,已然不见踪影。
“可恶!”
看着这狼藉的画面,博望侯脸色难看异常。
不远处的大树上,萧定泉懒懒窝在树枝间,冷冷暼了眼小心翼翼抱着树干的顾九琤,嘲讽道,“你胆子也太小了,都跟你说了,掉不下去的。”
顾九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