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本就处在京陵繁华地带,周围尽是茶楼钱庄一类人群密集之地,每日过往行人甚多,柳姨娘母女挑的地方还真是合适。
相府门前早已因为这身着麻衣背负荆条的母女两人被周围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了。普通的百姓并不知道半月前将军府庶女庶子谋杀嫡女的戏码,他们只知道眼前相府门前跪的母女二人跟他们一样受到了当朝权贵的压迫。
云丞相为官几十年,一直清正廉洁,受百姓爱戴,然而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他们随意的凭借自己的臆断污蔑别人,为自己平淡的生活添点作料。
“这大雪天的,谁家的妻女跪在这相府门前啊,还身着麻衣背负荆条,这是她当家的得罪了相府的人吗?”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装模作样的说着,企图挑起百姓的众怒。
“胡说!云丞相一向清正廉洁,为民为国,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搞不好这母女两是骗子,想要骗取钱财也说不定。”
说话的人是京郊农庄的小贩,他每日里给丞相府送蔬菜,相府的下人对自己一家都十分客气,给的赏钱也比别的府邸多,他不能让别人污蔑相府。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大约是猜测着母女两的身份和目的。
南宫墨雪听着门房的禀报,回头看向青裳:“青裳姐姐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可不能辜负了柳姨娘母女的好心啊,卖力演一出戏给他们瞧才行。”
青裳将准备好的带血的白布裹在南宫墨雪的额头,又拿粉稍微遮盖了一下她血色充盈的小脸,一瞬间南宫墨雪又变回了半月前被砸破头的样子,两人才不紧不慢的走向相府大门。
“吱呀……”相府的大门打开了,人群中的争吵声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相府的大门内“虚弱”的南宫墨雪在青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少女苍白的小脸和额头上触目惊心的血渍立刻让众人闭上了嘴。
原本为柳姨娘母女抱不平的人都是见孤儿寡母的可怜,并且母女两本就长得好,博取众人同情更是容易,如今南宫墨雪以这幅孱弱的姿态出现,立刻改变了众人的想法,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少女见跪着的母女两人,剪水双瞳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似是要倒下一般靠在了青裳身上,半晌才抬起头来。
“姨娘,可是老夫人去了,可怜我跟娘亲这半月以来都住在外祖父家,未曾想过老夫人去的这般快,连爹爹也没见上最后一面。”
语毕,便靠在青裳身上呜呜的低泣了起来。
一些朝中有亲戚的人开始低语起来:“原来是将军府纵子行凶的姨娘啊,半月前这个女人的儿子谋杀将军府嫡女,老夫人因着是她姑母,宠妾灭妻,南宫将军一气之下带着妻女回相府了。”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此事了,朝中大臣众所皆知啊,想必这位额上有伤的姑娘就是将军府嫡女了,看上去温柔贤淑,怎么都不像是顽劣不堪,动辄打杀人的主啊!”
“哎,老弟你是不知道啊,这高门大院中多少庶子女想要踩着嫡子女往上爬,自然是重伤诋毁来得快。”
一时间,众人的口水都快要淹没地上跪着的母女二人了,原本同情弱小的百姓开始了对她们的不屑和怀疑。
柳姨娘也被南宫墨雪问的一愣:“二秀怎么会这么说,你是怨恨老夫人对你严厉所以咒她死吗?”
柳姨娘毕竟是老妇人的侄女,流着一样的血,自然也容不得别人这般说。
“对啊,二妹妹你平日里顽劣就算了,这等大事怎能信口开河呢?老夫人如今还等着二妹妹和夫人回将军府,二妹妹跟老夫人怄气跑到外祖父家来,夫人怎么也随着你的性子呢?快回去吧。”
南宫芸仍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此刻配上这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蛋,不去演戏当真是白费了。
“祖母健在?那就是我大哥出事了?哇……”
南宫芸哭的更加伤心,弄得柳姨娘母女二人更加难堪,南宫芸挪了挪跪在地上已经僵直的双腿,瑟瑟发抖的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裳。
“二秀,听话啊,你二弟弟年幼不懂事,不小心害得你磕到额头是姨娘管教不严,不过他被将军杖责五十,如今还在祠堂思过,你就放过他吧,姨娘和你大姐姐都给你磕头了。”
柳姨娘说着拉了南宫芸就要磕下去,南宫墨雪身后的丫鬟见状都上前去扶住母女两,她们一时间也不能动弹。
“姨娘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们母女二人披麻戴孝还身负荆条到相府门前跪着,无论如何也不肯起来,让我误以为是老夫人不在了,然而姨娘又说不是,难道是我刚回朝的大哥哥出事了?姨娘若不给我个交代,今天雪儿不会罢休的,这是摆明了在咒我外祖父的相府啊!”
众人听闻都稍微听出点门道来了,将军府姨娘仗着老夫人撑腰赶走了正牌的秀和夫人,如今正牌夫人的儿子立了战功从边疆回来,这母女两便这幅负荆请罪的样子想要把正派夫人和秀弄回去,还真是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