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和陈锦然叙了半天的话,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宋锦身上。
今日是北镇府司锦衣卫指挥使方辉派公子过来视察顺天府的大牢,方辉一向视公子为眼中沙,肉中刺,今日万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不然公子的前途,可就葬送在他手上了。
尽管面前的陈锦然是他相熟之人,但秦大心中还是存了一分小心谨慎。
“陈公子,我家公子在牢里视察,若是陈公子要见我家公子,小的这就带陈公子进去。”
秦大说着,让守着牢门的锦衣卫开了门,秦大就带着陈锦然和宋锦二人进了顺天府的大牢。
门一打开,一阵凉意就从大牢深处吹了出来,冷得宋锦当即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紧紧地拉着陈锦然的衣裳,让陈锦然拽着她走。
秦大吩咐人燃起了大牢里头的油灯,他自己则是接过狱卒递过来的火把,给身后的陈锦然和宋锦二人引着路。
宋锦的身后,也多了几个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狱卒和锦衣卫。
这大牢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泛着一阵又一阵的馊味,是食物变质后发烂发臭散出来的味道。
紧紧地跟在陈锦然身后,宋锦时不时还能听见一阵阵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那声音离她不远,似乎就在她周围。
通过秦大举着的火把,宋锦看清楚这大牢的墙壁,墙壁上布满了血迹,那血迹因为风干,早就变成了夺目的黑色。
在那黑色之上,还挂满了许多蛛丝,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难怪白荷不愿跟着自己进来了,自认为胆大的自己,瞧见这副场景都有些不寒而栗。
若换作白荷那样胆小如鼠的姑娘,只怕还没有进入大牢深处,就已经被吓得喊出声来了。
越到大牢深处,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越来越浓,越来越让人受不了。
陈锦然扶着墙,已经干呕了一阵,宋锦只感觉自己胃里翻涌得厉害,若是这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只怕连她自己也受不住了。
秦大喊狱卒端了碗茶水过来,递给了陈锦然。
接过茶水,陈锦然就咕噜咕噜几口把那茶水喝了下去,勉强压住了胃里的难受。
“陈二公子,若是你实在受不了,咱们就先到这里吧!我家公子如今在视察那些个关押要犯的牢房,待会就会过来了!”
秦大一面向着陈锦然这样说,另一面已招手唤了狱卒过来,嘱咐了那狱卒几句后,狱卒就举着火把,去了前面的牢房。
因着胃里的难受,陈锦然那张板着的臭脸,此刻变得煞白煞白的,额头上还不断冒着冷汗。
宋锦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汗巾,只能不厌其烦地帮他擦着汗,趁着秦大不注意,低语了几句。
“陈锦然,若是你实在撑不住,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待会等没人的时候,我自己溜走,我自己找机会见何管事,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我再过来。”
陈锦然紧紧地拉住宋锦的手,似乎是不愿她走。
瞧着秦大举着火把走后,他这才回道。
“这大牢里危机四伏,你一个人找得到你家管事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吗?”
“还是等张大公子来了,咱们同他说明了情况,他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一定会为你家管事,洗刷冤情的。”
宋锦正要说话,就听见了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
“陈二呀!陈二呀!你还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你还说要你考锦衣卫,我看你干脆回府继承太师府的产业得了,考什么锦衣卫,别瞎折腾!”
宋锦回过头,就瞧见了那个说话的锦衣卫。
那个人,的确有些似曾相识!
不就是那日在四平街,帮她付了茶钱的锦衣卫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就是陈锦然口中说的,那个彭城伯家的大公子,今日来视察大牢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张平?
陈锦然抬起头瞧了他一眼,面上带了分淡淡的笑容。
好小子,现在才到,可让他好等!
“你不是说要替我考锦衣卫吗?怎么如今,又变成让我自己去考了?”
“我说你张平,不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皇亲国戚,去做什么锦衣卫副指挥使,整天让别人颐指气使,真是憋屈死了。”
“若换作我是你,动用了张家的关系,把老头子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撵下来,自己去做那锦衣卫指挥使,到时候,你也好把兄弟弄进来了。”
说话间,张平已经走到了陈锦然的身旁,两人击了一拳。
张平把腰间挎着的酒壶取了下来,丢给了身后的陈锦然。
“宫里的佳酿,你好好尝尝!知道你爱喝酒,特地让我姐姐从宫里拿出来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锦然身边的宋锦。张平靠近了宋锦,用佩刀撩起了宋锦用来遮住半面脸的刘海,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
张平笑着搂住了陈锦然,趁着陈锦然不注意,一拳击在他的胸口上,疼得他大喊了一声。
“陈锦然,你小子倒是胆大,竟然敢往顺天府的大牢里带姑娘,这又是哪家的姑娘?被你用什么甜言蜜语哄骗过来的?还不快些把这姑娘带走?”
陈锦然忍着胸口处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回过头瞧了一眼宋锦,见宋锦面上并无反应,这才转过头来,回了张平。
“张大公子,这姑娘说想要进这大牢里来看一个人,求到了我这里。我就大着胆子带着她进了这大牢,还望张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