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了之后的几年,父亲意志消沉,郁郁寡欢了几年。
不仅辞了官,在母亲的墓前搭了棚子,守了几年,还不停游历于名山大川之中的道观佛寺。
做了几次水陆**会,只愿母亲能早日轮回,再世为人。
后来是祖母,也就是顾府的老夫人,见父亲如此下去,只怕担不起振兴顾家的重担,不仅让父亲把家业交给了大伯父,还让父亲娶了新媳。
事后父亲担心新媳会苛责于她们兄妹二人,就把她送到了母亲活着的时候住过的庄子,把哥哥送去了齐国公府,交由外祖父外祖母亲自扶养。
汤嬷嬷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顾云棠,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微红,开始了她这些日子断断续续,一直重复着的话。
“顾家那群家伙,除却了老爷,老夫人,个个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夫人去得早,姑娘何至于沦落到这庄子,一住就是这么多年过去。”
“姑娘和元国公家的二公子元启是有过婚约的,夫人在的时候,就和元国公夫人就商量过了,待元二公子入仕,就会派人来娶姑娘。”
“这些年过去了,元家也没让人递出个什么信来,怕是早把这事,给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这些事情,是汤嬷嬷这几个月以来,重复次数最多的。
汤嬷嬷说,过些日子她的祖母,顾家的老夫人会过来庄子,带着她去栖霞山上的佛元寺进香祈福。
这是她唯一能从眼前这个庄子离开的机会,也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想要见到先帝,拯救先帝的命运,就必须先出了眼前这个庄子。
听着汤嬷嬷絮叨完毕,顾云棠想完自己所打算之事,站起身来,朝着汤嬷嬷走了过去,两只手扶起了汤嬷嬷。
“嬷嬷,没有谁的命运是一帆风顺的!整日的怨天尤人也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既然顾家的有些人不是个东西,那咱们就无视他们!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汤嬷嬷整个人被顾云棠搀着往屋里走去,听姑娘这些话,没了从前那样自暴自弃,还懂得宽慰别人几句,汤嬷嬷看了顾云棠一眼,又低下头去,姑娘是懂事了,懂事了。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无愧当初交代她好好照顾姑娘的夫人了。
既然姑娘打定了信心,她再劝姑娘几句,就能把姑娘带回顾家了。
只要回了顾家,有了老爷,老夫人的帮衬和照顾,姑娘和元国公府的这桩婚事,便是稳稳的了。
她的姑娘,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顾云棠送着汤嬷嬷回了休息的耳房,汤嬷嬷躺在榻上,顾云棠亲自给她掖了掖被子。
“姑娘这些日子里就好好歇着吧!过些日子老夫人来的时候,姑娘说几句好话给她老人家听听。她素来是疼姑娘的,听了姑娘这些话,一定会带着姑娘回来顾家。”
顾云棠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汤嬷嬷拉着她的那只手。“嬷嬷先歇着,养好了身子,陪着我一起回顾家。”
芸豆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
顾云棠如今所在的庄子,是这半山腰唯一的一座庄子。
因着顾云棠还未歇下,所以整座庄子,仍旧灯火通明着。
芸豆蹑手蹑脚进了顾云棠的屋子,面上身上惧是污渍,像是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跌进泥潭,从泥潭里头又爬出来的一样。
“怎么这副模样?”顾云棠回过头,瞧了芸豆一眼。
芸豆忙用袖子擦了擦,勉强擦净了些,露出了眼睛,才支支吾吾地回道。
“姑娘,奴婢从山下回来的时候,没打灯笼,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泥潭之中,成了这副模样。奴婢怕脏了姑娘的屋子,仔细擦过一番后,才敢进来的。”
仔细擦过一番?
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芸豆面上,的确是有仔细擦过。原先只是一处污渍,如今擦得满脸都是,都擦成小花猫了。
看着芸豆这副模样,顾云棠捧着就笑了起来。
“快回去洗洗!让灶上烧几壶热水,给你洗洗去!你这副模样,和那黑面神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云棠一面说着,一面把芸豆推着回了隔壁的耳房。
芸豆虽不情愿,但姑娘既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得拒绝,毕竟如今自己这副模样,若出去,绝对吓死人。
当出了屋子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越过了墙头,翻了进来。
正准备朝着顾云棠和芸豆二人冲过来的时候,只听芸豆当即就大喊了几声。
“啊!来人呀!庄里进贼了!”
还没等芸豆把这些话喊出口,只见那道黑影飞速越了过来,一个手刀就拍晕了芸豆。
黑影拍晕了芸豆,正要朝着顾云棠奔过来,不过在他瞧见顾云棠如画美人般的模样,当即又停下了脚步。
“姑娘莫怕!我不是贼!”
哪里有贼会说自己是贼的?
顾云棠没有拔腿就跑,而是悄摸摸从自己身后拎出了一根打狗棒,若是那人敢上前来,她就用汤嬷嬷教她的打狗棍法,狠狠教训他一顿。
凑近看了翻墙过来的那人一眼,见他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看就是贵人面相。
只是既是贵人,为何大半夜翻别人家的墙头?
接着廊上挂着的烛火,顾云棠这才看清了他身上所着衣裳。
一袭华服,腰间还佩着一块团龙的玉佩,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难不成是宫里出来的?
顾云棠从身后拿出打狗棍,正对着眼前那人,低声询问道。
“你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