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让身边伺候的宫女接过了白荷递来的南乳花生,又让宫女亲自把宋锦,搀到了她们身边坐下。
待宋锦坐毕,宋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宋锦。
瞧着小妹脸上的笑容更盛,眸子也没了从前的暗淡无光,变得清晰明亮起来,言行举止也没了从前那般唯唯诺诺,变得大方得体起来。
她就知道,小妹大病这一场,也算是因祸得福,终于开窍了。
若是小妹再不开窍,仍旧是那副涉世未深,天真善良的模样,只怕日后是支撑不起整个宋家来的?
娘亲和爹爹的将来,又江托付给谁?
但如今既然小妹已然开窍,她就彻底放心了。
宋芸有意凑近了宋锦,用着姐妹之间的口吻,问了她一句。
“小妹,听说你今日去了四平街的铺子,去熟悉人事了?不知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你对那些个铺子的管事,可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见宋芸的面上满是温柔,带着几分关心地问了她,宋锦也就实话实说了,并不欺瞒宋芸。
“长姐,四平街的四间铺子,除却了还握在舅舅手中的绸缎庄和袁管事的成衣店没去过,其他两间铺子,小妹都亲自去瞧过了。”
“白绢坊的何忠管事,倒是个不错的管事,既会打算盘,处理事情也是张弛有度,有板有眼地,只是小妹觉得,就一个白绢坊,实在不够他施展拳脚?”
宋锦说着话,悄悄地观察着宋芸和赵氏的表情。
赵氏“哦”了一声,显然是有些吃惊。
她原先的打算,不过是想让宋锦去熟悉一下铺子的人事,记住了管事的名字就行。
没成想,宋锦竟是真正地去熟悉了铺子的人事,不仅记住了管事们的名字,还知道了那些人是可堪大用的,她的闺女,这回真的是开窍了?
宋锦口中的那个何忠,赵氏是有几分印象的。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管事,这些年把那个死气沉沉的白绢坊,竟然经营得红红火火地,账上每月都有盈利。不比从前,每个月还要自己塞银子进去,填补帐上的亏空。
赵氏一直想和那个何忠商量商量,让何忠顶了孙妈妈的职,好放孙妈妈回去养老。
只是她一直忙着,这些事情也就摆着了。
既然宋锦说那个何忠是可堪大用的,那么赵氏就要问问,她到底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锦儿,你说何管事是个可堪大用的,你说说,他的本事到底在哪?”
宋锦想也没想,直接就道。
“母亲,白绢坊在四平街的那四间铺子中,是位置最不好的。在四平街的街尾,人们在街头就把东西给买好,哪里还会走到街尾?”
“可咱们家的白绢坊,在生意冷淡的街尾,也有着自己的固定客源。白绢坊是专门纺织白绢的,白绢的韧性极好,是做风筝的不二之选,所以每年有大批从潍坊过来的客商,向咱们家订上成百上千匹白绢,用来做风筝。”
“白绢除了做风筝,还可以做绣屏,前些年京城可是时兴蔷薇山茶花的绣屏。城里的徐国公府,每年每月都会订咱们家的白绢,拿回去给姑娘们绣屏风。”
宋锦话落,身边的白荷就表现得一副崇拜的模样。
没成想,自家姑娘竟然懂得这么多,以往她只知道姑娘会绣双面绣,织锦缎。没成想,姑娘还懂得这么多,真是让人不可小看。
听着宋锦说了这许多,赵氏一时也愣了,女儿方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人教她的?
竟然说的头头是道,找不出一点错误来。白绢的确是做风筝最好的材料,每年潍坊的几个客商,都会到她们家,订上成百上千匹绢布。
还有前些年蔷薇山茶花的绣屏,用的也是白绢。
不过光知道白绢的用处,不知道该如何把白绢销售出去,就算说得再如何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地,也是纸上谈兵,空谈。
赵氏想要知道,这些年白绢坊的盈利如何。
“锦儿,既然你知道咱们家白绢坊的那些个绢布销往何处,娘亲还想要问问你,这些年咱们家盈利几何?”
“和四平街的其他几间铺子相比,白绢坊是盈利得少了,还是盈利得多了。”
在问宋锦这个话前,赵氏就知道,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中,盈利最多的属绣坊,再其次就是那间成衣店,绸缎庄的盈利一直在舅爷手里,她虽不知道盈利多少,但绸缎庄绝不会亏的,盈利最少的,终究还是那间白绢坊。
宋锦定了定心神,面上一副沉着冷静。
“娘亲,若是光看帐面上的盈利,自然是属绣坊盈利最多,绣坊地处四平街的街头,人来人往的,自然是盈利最多的一家铺子。”
“但是若是看实际情况,绣坊每月的盈利,已经每况愈下了,若户订的单,只怕那些个绣娘,已经无工可开了。”
“转过头来看街尾的白绢坊,在街尾那样人烟稀少的地方,白绢坊能做到每个月帐上都有盈利,比起周围几家和咱们家一样做绸缎布匹生意的铺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何管事的功劳,若不是有何管事的精心打理,只怕咱们家的白绢坊,已经入不敷出了。”
宋锦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地,便是赵氏还想说点别的,可细细一想,她竟然无话可说了。
她想要说的,都被宋锦方才那番话给解答了。
瞧着宋锦一副对四平街那几间铺子了如指掌的模样,宋芸心里觉得很是欣慰。
原先娘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