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这项活计,可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
一匹长八尺宽六尺的锦缎,可是要技艺精湛的绣娘,昼夜不停织上几日,才可完工。
若是出了一点点的纰漏,那么这几日耗费的功夫,就白费了。
看着宋锦不说话,走到置物架旁,翻开了几匹锦缎看了看,以为宋锦要问什么,就先说道。
“姑娘,这些云锦都是绣房里头的绣娘,赶了几天赶出来的。一位北方的皮毛商人,向绣坊订了三千匹云锦,都是要上好的花色,光鲜亮丽的颜色,还要我们用挑花的技艺。”
“我和绣房几位积年的老绣娘商量过后,才织出了这几匹样品。原先是要送到府里,给夫人亲自瞧瞧的,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忙着,这件事就给耽搁了。”
听着曾绣娘说着,宋锦轻轻翻动了几块云锦,样式看上去倒是不错,技艺也很是精湛,就是这个布料的颜色,很是单调。
纵然用了经线挑花,刚才她摸上去的时候,发现挑花的地方所用的丝线,和其他地方的布料是不一致的。
既然用做经线挑花,那么挑花所用的丝线,就该和布料是一致的。
若是不一致,摸上去就会发现经线挑花的地方,显得有些粗糙,模样看上去像是后期为了赶工,强行做出来的。
既然曾绣娘都说了,这些锦缎布匹要交到府里,给赵氏过目的,她也不好得和那位曾绣娘说什么,指出她们的错误来。
“这几匹云锦的确不错,就是这挑花上,几位绣娘还得好好下下功夫。挑花的时候,这手上可不许沾上汗,若是沾了汗,这丝线就容易折断。”
宋锦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孙妈妈和曾绣娘脸上,都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她们是知道自己眼前这位二姑娘,是个刺绣名家纺织高手。可是没想到,她对挑花,也有独到的研究。
看过了内堂置物架上摆着的云锦后,宋锦就想到外头的铺子里头瞧瞧,看看这间绣房,到底是以经营什么为主。
若是只销售云锦这一种商品,这四平街上有那么多家店铺,布坊成衣店比比皆是。谁家没有卖着云锦的?就算没有生产云锦,也能从别地购进,在店里售出。
虽说四平街南来北往,货郎掌柜来批发的人很多,但就她们家这样一间小小的绣坊,哪里竞争得过别家?
果然如宋锦所料,这间绣坊,可不单单只贩卖云锦这一种锦缎。
还有蜀锦,妆花锦,青烟罗,香云纱,水纱,杭绸等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宋锦在那些绸缎布匹里,一下子就看花了眼。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种类如此繁多的绸缎布匹。
那些个香云纱悬挂在铺子的木架上,摸上去,触手生温,穿在身上,薄如无物。
若是她记忆没错的话,这香云纱可是岭南瑰宝,珠江三角洲最负盛名的纺织品。
看见传说中的香云纱,宋锦回过头问了身后的曾绣娘。
“曾绣娘,这香云纱也是你们织出来的?”
曾绣娘也没料到,原来自己这位少东家,还识得香云纱,笑着就回道。
“姑娘,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能把这香云纱织出来,是从珠江过来的商户,把这香云纱放在咱们这里寄卖的。年底清帐的时候,我们会请来商户,与我们一起核对账簿,这样分红利给他们。”
当然了,在京师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织出来香云纱,就算是织出来了香云纱的胚布,染整也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
香云纱染整是一个季节性很强的行当,只有夏秋两季才是最合适的,且只有在珠江附近的原住民,才会这得天独厚的技艺,若是错过了这段时间,一年的收成就泡汤了。
听曾绣娘说,这香云纱是放在她家铺子里寄卖的,年底会喊了商户过来分红,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了,在四平街,南来北往的商品都有了?
那么在四平街做生意,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想到了这里,宋锦的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是平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