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舟被侍女扶坐起来。
他把小脸转到旁边,不肯搭理萧弈。
萧弈又道:“我与宫中已经说明白,你外出游学,不幸撞坏脑子导致失忆,被南家四姑娘所救,因此养在了南府,直到最近几日才记起身份。你给我记牢了,别说漏嘴。”
宁晚舟仍旧不搭理他。
萧弈喝了一口姜汤。
他淡淡道:“皇帝已经修书镇国公府,想来年底之前,镇国公会亲自接你回长安。宁晚舟,南越,容不下你了。”
毕竟是别国权贵。
南越皇族虽然蠢笨,但也不至于能够容忍别国权贵,在自家京城衙门做事,这不是明晃晃地泄露朝堂机密吗?!
“我不想回去。”
宁晚舟拒绝。
萧弈饮尽姜汤。
他把空碗放在花几上:“你接下来如何,与我无关,好自为之。”
说完,牵起南宝衣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湖边小筑。
回到朝夕院寝屋。
南宝衣担忧:“二哥哥,如果小公爷回了长安,那我小堂姐怎么办?我瞧着,小堂姐似乎挺喜欢小公爷的……”
今夜瓢泼大雨。
湖底下那么黢黑危险,可是小公爷说跳湖就跳湖。
他救小堂姐的时候,没有半点儿含糊。
小堂姐,定然是很感动的。
曾遇到过这么惊艳绝伦的少年,往后余生,无论再遇见怎样的男人,恐怕都无法心动了吧?
萧弈褪下朝服,随意丢在木施上。
他道:“彼此心意相合,自有千万种方法在一起,娇娇何必操心?”
南宝衣想想也是。
朝夕院这边闹出了动静,姜侧妃那边也没闲着。
她带着两个儿媳妇嗑瓜子,听着仆妇们的禀报,好奇道:“如此说来,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是真心爱慕南宝珠的?南家的姑娘还真是好福气呀……”
南槿和南椿揪着帕子,同样面露艳羡。
长安的世家,自然比盛京城的世家更高贵。
盛京流行的乐舞游戏、珠钗首饰、衣裳样式,全是长安那边传过来的,长安的世家,是天底下最富贵的世家,长安城,是天底下最时髦的都城!
姜侧妃满脸不甘心:“萧弈和镇国公府小公爷称兄道弟关系匪浅,可我的青云和青河,却没有这么好的人脉!凭什么好事都叫他萧弈占了,我的青云和青河哪里比他差?!”
“婆婆莫急。”
南槿安慰着,为她斟了一盏茶。
她笑道:“眼见着入夏,等天气渐热,圣上会带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去眉州行宫避暑。萧弈和南宝衣没去过那里,对行宫不熟悉。咱们可以趁机买通土匪,在幽静之处绑架南宝衣,再逼着萧弈孤身去赎人,然后——”
南椿激动:“向他索要一大笔赎金!”
“蠢货!”南槿怒骂,“当然是趁他孤身一人时,将他就地斩杀!他和南宝衣都死了,世子之位,可不就轮到咱们的夫君了吗?!”
姜侧妃喝了口茶。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她微笑着执起南槿的手:“槿儿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枉费我疼你一场。若是事成,青云就是靖王世子,你就是世子妃。”
南槿顿时欣喜若狂。
婆媳三人计划得完美,又拿出许多银钱,用来招募暗杀高手。
白昼见长,天气渐热。
花园湖水碧波万顷,迎面吹来的风透着清香,一重重荷叶接天而去,粉嫩的莲花藏在绿叶底下,宛如娇羞仕女。
南宝衣乘坐小木船,悠闲地荡漾在湖水里。
小堂姐已经回了南府,小公爷追随而去,也不知这两人如今是个怎样的情况……
她折了一枝莲花,正细细把玩时,岸边传来呼唤声。
她吩咐尝心把小木船驶回到岸边。
她抱着莲花,仰起白嫩小脸:“姜大哥?”
姜岁寒蹲在湖岸上,笑眯眯递给她一只寒冰盒子。
他道:“用万年寒冰凿成的盒子,用来保存我答应做给你的东西,尺寸是按照最大的来的,你瞧瞧合不合适?”
南宝衣:“……”
复杂地盯着那只盒子。
姜岁寒居然还记得那件事!
她只能颤巍巍地伸手,接过寒冰盒子。
姑娘家脸皮薄,她不好意思当着姜岁寒的面打开看,只讪讪道:“大约是合适的……谢谢姜大哥。”
她想了想,又把怀里抱着的莲花递给他:“刚折的,送给你。”
莲花开得烂漫娇嫩,在烈阳下十分艳丽。
姜岁寒心情极好。
他抱着莲花往朝夕院走的时候,正巧撞上萧弈。
他得意地晃了晃莲花:“好看不?南小五送我的!”
萧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等姜岁寒走了,他径直往花园而去。
小木船停泊在田田莲叶间。
他站在湖岸,淡然地打了个手势。
尝心会意,立刻蕴着轻功回到湖岸,换萧弈去木船上。
萧弈盘膝坐在船头。
他的小娇娘慵懒地睡在船尾,妆粉色重纱襦裙散落在水面,一只白嫩嫩的脚丫子搁在船舷上,脚趾上新染着酥红丹蔻,系在脚腕上的金铃铛偶尔发出脆响。
莲叶高低错落,在她娇美的侧颜上透落阴影。
她怀里,还抱着几枝莲花。
他欣赏了片刻,握住船桨,悄然将木船驶向湖心深处。
南宝衣醒来时,闻见浅浅酒香。
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才惊觉已是夜深人静,自己仍在木船上,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