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9日,又是一个朗朗晴天,太阳吐着血火,烧灼着肥沃的辽河大地。
清晨,50万居民一觉醒来,吃惊地发现奉天城已面目全非。巍巍的古老城墙上,峻工不久的高楼大厦上,路旁高挑的电竿上,醒目地飘场着日军的太阳旗。那“太阳”燃烧得如此灼烈、如此刺眼、如此令人难以抬头相望。一队队威风凛凛的日本兵步伐整齐地踏过街区,令脚下的大地颤动不已。寒光闪闪的刺刀,在太阳的直射下那么耀眼,令人胆寒。
……
东京市郊一座精巧、典雅的日式别墅里,陆军大臣南次郎大将正在自己舒适的榻榻米上梦进千里。一会儿是满州的万里硝烟、铁甲奔腾,一会儿又是俄国境内的炮火连天、纵横厮杀,一会儿又是内阁首相若规礼次郎苍白的面孔、惊恐不定的眼神。忽然,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美国兵冲了过来,他急转身想走,却被若规一把抓住,急得他上下踢腾,难以脱身……。一阵急促的钟声在耳边响起,缭绕回荡,久久不散。他睁牙了惺松的双眼,迷迷瞪瞪地坐在那里,脑子里纷纷乱乱,刚才的梦还在翻腾着。直到电话铃再一次猝然响起,他才慵慵地抓起电话。
“阁下,满州出大事了。关东军急电已到,请您速到军部。”南次郎一激灵,彻底醒了。
卡车飞驰在静寂的路上,南次郎的大脑也在不停地翻腾着。几个月以来。军部上下像开了锅似地沸腾不已。内阁猛削军人薪水的风波未平,满州问题一波又起。尤其是在参谋本部的中村大尉被中**队虐杀后,这一狂涛更是达到顶峰。陆军省和参谋本部的各级官佐围绕满州问题的多次磋商讨论。常及时安排的一些训示、演说更使军部的这种气氛不断高涨,似乎满州问题的解决已迫在眉睫。为此,他还遇到了麻烦。
汽车在混凝土路面上微微颠簸着,爬上市谷高地的缓坡。路旁的绿草、杜鹃花在昏暗的车灯下显出一片青灰色。走完坡路,车子在一个“y”形的岔路口向右一拐,绕过一座怪石堆砌、透着一种冷峻美感的假山,“嘎”地一声停在了一座坚固的楼房前,这里是日本军队的心脏。日本战时的神经中枢,座落在市谷高地的日本军部陆军省和参谋本部。
清晨7时,东京日本军部的高级将领齐集参谋本部。匆忙召开了紧急会议。条开大桌的横头,南次郎正襟危坐,一面硕大的太阳旗悬挂在他头后的墙壁上方,哄烤着气氛森严的会场。南次郎右手方依次坐着:陆军省次官杉山元中将、军务局长小矶国昭中将、军事课长永田铁山大佐。左手方为参谋本部队长二宫重治中将、总务部长梅津美治郎少将、情报部长桥本虎之助少将及作战部代理部长令村均大佐、对面为大将参谋总长金谷范三。会前。只有南次郎、金谷范三等少数阅过关东军发来的急电。而更多的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此时正交首接耳低声询问着。金谷看了南次郎一眼,见对方点点头,便转向参谋次长二宫重治,说道:“开始!”
主持会议的二宫重治次官先就收到的电报作了简短的说明,随即指示今村均大佐首先向来人宣读关东军方面来电。
会场一时气氛凝重、静寂,只有今村均急促、有力的声音掠过众将佐,在屋里回荡着:“一、18日夜10时30分。奉天北方北大营西侧,暴戾之中**队破坏满铁线。袭击我守备军,与驰援之我守备队部发生冲突。据报告,我奉天独立守备第2大队正向现场出动中。”“二、北大营中**队炸毁满铁线,其兵力约有3、4个中队,逐次遁入兵营。我虎石中队11时与北大营兵五六百人交战,现已占得北大营一角。但敌机关枪、步兵炮正在增加。我中队正在进行苦战,野田中尉负重伤。”“三、板垣参谋正作如下之区处:(1)守备第2大队扫荡北大营之敌;(2)步兵第29联队攻击奉天城;(3)守务独立第5大队攻击北大营北侧,受第2大队指挥;(4)要求第2师团以主力支援。”
电文念完,众人一脸惊愕。会场还是一片沉寂,只有南次郎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睃来睃去。
见无人开口,南次郎放下撸着长髯的手,说道:“事出突然,所以请各位来商讨一下对策,主要是对时局的判断和下一步的措施问题。”
说着,他提高嗓音,收起了微微的笑意,“上个月我曾说过,满洲问题长期以来一直在向事态严重的方向发展。虽然我们强调隐忍持重,可满洲的形势恐怕不许我们再过于持重了。目前,在满洲的关东军只有1万人,将少兵微,装备又差,处在张学良20万部队的包围中。这必然导致中国方面乘机兴起排斥外国、收回国权的思想。要记住,满洲有我们帝国20亿国币的投资,更有10万帝国精英的亡灵。失去满洲,就等于失去帝国的国防生命线,它必然祸及帝国的千秋大业。帝国不答应,就是弃尸满洲的帝国亡灵也不会答应。所以满洲的严重事态必须加以解决。这次关东军行动有些突然,请诸位就下一步的处置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首先站起来打破僵局的,是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军务局长小矶国昭。这时,他一扫以往给人的那种悠然超脱的印象,神情严峻、目光沉稳,颇有些军人气魄,以山形人特有的卷舌音说道:“我认为关东军此次行动完全合理,参谋本部和陆军省应给关东军充分的支持,以此次事件为契机,彻底解决满洲问题。”
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