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一连串的叠问,得不到回应,沫香只当她在外头受了委屈,慌忙跟上前来,却在看到她脸上的凤凰图案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不好看吗?”苏漓头也不抬,淡淡问道。
沫香立刻摇头,掩饰不住惊艳和喜色,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小姐画得很好看,这只凤凰跟小姐太配了!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沫香好奇追问,以前的苏漓,根本不会这些。
苏漓眼光轻闪,没有答话,望着镜子里的凤凰图案,微微出神。不久前,她也曾对着镜子,画过这个图案,为了配“凤凰于飞”。
凤凰于飞……
苏漓眸光忽地一动,起身从下午买的那堆东西里,翻出一件漂亮的舞衣来,轻薄如烟的丝质长裙,被洁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攒住。
不发一语。
沫香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苏漓终于松开长裙,递给沫香道:“这件舞衣,好好收着,进宫时穿。”
“啊?”沫香惊讶,白天买这衣服的时候她就很奇怪,“小姐进宫穿这个?可是……小姐不会跳舞啊!”
苏漓是不会跳舞,但黎苏会。京都第一美人,不仅仅是一张脸长得好看,还精通诗词歌赋,舞姿更是天下一绝。
“你别管,收好便是。”苏漓淡淡吩咐,转身回座,映在镜中的冷漠双眸,光芒闪耀。或许,她应该更好地把握住这次机会,只要能进宫,她不但要向太医问清上次那个问题,还要有其它收获才可以。
黎苏案之诡秘非同一般,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势单力薄,要查清冤案本就很难,即便查清了,也未必能洗刷冤屈。所以,但有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
沫香将舞衣收好,无意地笑道:“小姐今日在集市好生惊险,幸好没事。你猜回来的时候我碰到谁了?”
苏漓也已收敛心绪,随口问道:“谁?”
沫香笑道:“黎小姐,她走得很匆忙,说是去请大夫。小姐,你知道吗,那个摄政王啊,好象病了!”
父王病了?!苏漓心中一紧,竟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追问道:“病得重吗?”
沫香摇头:“奴婢哪儿知道。只是病了好些天,一直没好。大夫都看了好几个了。”
苏漓垂眸,内心忽然涌出无限苦涩,静静坐回远处,许久都不再说话。
夜凉如水,小院寂静安详,苏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也无心情练功。虽然父王的所作所为,让她失望又痛心,但听说父王生病,她仍然忍不住担忧难过。每每记起父王昔日对她的宠爱和呵护,心头总是痛如针扎。到现在,她依然不能相信,父王会对她那么残忍!
忽然翻身坐起,她找了一身黑衣穿上,戴上黑色面纱,就那么披散着头发悄悄跃出相府后院。
摄政王府比往日更加安静,每一处的布防她都了如指掌,小心的避开巡夜的守卫,她来到父王寝院墙头。
院子里,站着两个女子。前面一人三十多岁,面容姣好,身材丰满,有着专属于成熟妇人的风华韵致。正是摄政王侧妃玉玲珑,她身后是一脸忧色的黎瑶。
苏漓顿住身形,透过敞开的窗子,往屋里望了一眼,只见屋里亮着灯,却没有人。
“娘,别等了,回去睡吧。”黎瑶轻声劝道。
玉玲珑却摇头:“再等等,也许你父王就要回来了。”
黎瑶微微一怔,忍不住叹息道:“爹也真是,还病着呢,非要去澜沧江。”
玉玲珑叹息一声,抚着女儿的黑发,声音有些发沉,“你姐姐死了,王妃也去了,王爷自己难过啊。”
黎瑶欲言又止,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母女二人相对无言,面上皆有戚色。
澜沧江?!苏漓心头一动,难道父王早已察觉自己是枉死,所以在暗中察访?悄悄离开摄政王府,苏漓拔腿疾奔,直扑澜沧江。
夜里的澜沧江,无声无人,江面平静如镜,偶有几瓣桃花随风飘坠,顺水逐流。
苏漓顺着江边小道,放慢了脚步,那条小道的尽头,就是她曾经遇害的地方。一直没有机会来看,那个杀手可曾留下什么痕迹或者线索?她唯一记得的,是那人用左手剑,身上被她用金簪刺中过。
越走近,她仿佛越能感觉到,当日面临死亡时的恐惧和绝望,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使得她如今只要看到大片大片的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恐慌。她迈向岸边的脚步迟疑着越来越慢。
苏漓微微闭眼,不,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面对的。尤其是这样致命的弱点,她要学会克服,然后想办法去战胜它。
心思一定,她脚步快了许多,转过桃花林,前面就是目的地。可是这时候,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前方岸边,有人。
身形伟岸,衣袂翻飞。他静静地站在那,像是一座高山,巍然不动,却充满孤独。
苏漓只看了一眼,飞快闪身,藏到一棵大树后头。只听那人身后的侍从小声劝道:“王爷,夜深了,该回府了。您……还生着病呢!”
这个声音,苏漓认得,是父王的贴身侍卫严钊。那么……前头的那个背影,真的是她的父王?!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悲伤和无奈,传到苏漓的耳朵里。她顿时心痛如绞,难以自抑。
黎奉先最后望了眼平静的江水,终于转身离开。脚步声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