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县试这一日,苏赵氏恨不得全家人一块儿送他去考试。
苏凤章好不容易把她们劝住了,最后还是苏二叔父子俩送他进城。
这几年苏二叔家的变化也不小,老大苏名章已经成亲生子,儿子都满周岁了,老二苏草章一年前也已经成亲,如今媳妇正怀着孩子,苏娇娇苏琳琳都已经陆续出阁,比起三年前来家里头人反倒是少了。
张氏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关上门就跟大儿媳妇说:“就他们家金贵,考个县试还得两个人送,家里头的活儿不要干了啊?”
苏名章的妻子也姓张,说起来跟张氏还是本家,但她跟张氏却不是一路人,这会儿只是笑道:“二郎是个会读书的,若是一举高中,咱们家也能沾沾喜气。”
“那也得他能考中。”张氏冷哼一声,“那么多人读书,能考中的有几个,再说了,二郎以前根本没心思读书,这三年都窝在家里头自己学,这才学能好到哪里去。”
“你爹也真是的,病才刚好就上赶着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亲儿子呢。”
眼看婆婆越说越不像话,小张氏连忙说道:“爹跟大伯感情好,照顾二郎也是应该的,村里头都说爹为人仗义呢。”
这么仗义的公爹,夫君和小叔子也都是好的,真不明白婆婆到底在较劲什么。
黎明之前,苏凤章就赶到了县衙门口,他们湖山县没有专门的考棚,每次县试都是直接在县衙里头考,反正里头的院子够宽敞。
苏二叔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东西,才拍着他的肩头说:“二郎,好好考。”
“二叔,放心吧,你们先回去,晚上再来接我就成。”苏凤章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去排队了,这会儿队伍已经不短了。
苏二叔不肯走,苏草章也乐意在门口看着,于是父子俩就蹲在牛车上守在门口。
苏凤章拎着考篮排队入场,考篮里头除了必须的笔墨砚之外,就只有两个实心馒头,之前报名拿到的凭证他随身带着。
县衙门口挑着灯笼,将那块地方照的透亮,很快就轮到了苏凤章。
那衙役认识他,朝着他笑了一下,照着相貌很快核对完毕,但搜身的时候却没手下留情,全身上下连□□都没放过。
倒是没有人被搜检出小抄来,也是,这一次蔡大人要求严苛,放话说一经发现舞弊者,全家都要流放,所以没有人敢铤而走险。
被摸遍了全身的苏凤章有些尴尬,通过之后连忙拎着考篮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坐北朝南,最南有东西辕门,用木栅圈起来一个大院,院北为正门,这就是考生口中的龙门,也是鲤鱼跃龙门的那个龙门。
龙门后为一大院,苏凤章进去之后就站在这个地方等待喊名。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院子北边有三间大厅,中间是过道,考官们坐在西间。
他们县试的考官自然是蔡大人,他身边坐着几个陌生的面孔,大概是监试的儒学署教官。
再往北边去就是许多排简易座位,相互之间并没有遮挡,但这位置比考官的位置都低,他们坐在上头居高临下,下头考生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略等了一会儿,天色有些蒙蒙发亮的时候,唱保开始了。
一排排廪生走了进来,依次向考官一揖致敬,随后才站到了考官的旁边。
蔡知县看了看站在院中的人,点头说道:“开始吧。”
自有人出来点名,被点中的考生走进中厅大堂,伸手接过考卷,之后就是唱保。
很快苏凤章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迅速走进大堂,注意到蔡知县的目光明显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但并无多话。
苏生苏凤章,廪生文思保”
文先生早就站在旁边,此时站出来确认他的身份,确认完毕才道:“廪生文某保。”
身份没有异议,苏凤章才得以离开大堂,随后他要按照卷子上的座号找到自己的位置。
当然,这时候他们拿到的其实是写着座号的白卷,上面还没有试题。
他的运气不错,座号对应的位置刚巧在中间,是能晒得到太阳,但又不会被风吹的位置。
若是坐在最靠后的地方,那边一直在阴影之中,虽说已经到了春日,但想必也会坐的手脚冰凉,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厕所距离这里很远,不用担心闻到味道。
事实上,县试一考一天,大部分考生都会选择不去拉撒,一来是怕浪费时间,二来也怕去了臭号,让考官直接给盖上一个戳,到时候直接被撇了卷子。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县试并不禁止你去如厕,但去一次就得在试卷上盖一个印子,这个印子本意是记录考生离开考场的次数,但慢慢的,有些有洁癖的考官看见印子就不录取。
坐下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考生陆陆续续都到场了,这时候天色也已经大亮。
一声铜锣,衙役举着考题贴板巡行场内,来回展示,但考生还不能动笔。
一直到蔡知县一声令下,他们才能开始填涂座号,开始答题。
县试的时候不会誊写,但会弥封,所以对书面的要求十分高。
县试通常是考四场或者五场,具体由考官决定,他们的蔡大人决定考五场。
来之前苏凤章心中猜测,暗道蔡大人坚持县试如旧,又增加了一场,是不是想用科举的事情冲散去年那些丧气事儿。
第一场的考试十分简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大约得写七百字,四书文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