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毕,三十六位倾城的美人扭着腰肢齐齐退下。有人大胆进言,称天下将定,想要聆听黑袍老祖的教诲,以壮军心。/p
郝仁抬头望去,原来是西州华盖山的掌门岳少锋,这厮在一百四十多家门派中第一个投诚,素来不知廉耻,一味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此时他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却不知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p
郝仁莫名其妙,急切间却哪里有什么教诲?/p
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两世的记忆纠缠交融,良久,在数百双或敬仰或畏惧的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沉声道:“天下纷争四百年,苍生涂炭、民不聊生。”/p
先定个基调,仗可以打,法可以斗,人可以杀,但动机须得是正义的。/p
“我生于西州新奉国东宝山,十岁那年,大夏国攻打新奉,金乌门归钟与焚云教黄权的一场大战,震塌了半座东宝山,族人死尽、亲友皆亡。我侥幸得以存活,却从此举目无亲,颠沛流离。”/p
身上的黑袍微微发热,偷偷闪耀着他人看不见的光芒,将郝仁的声音越放越大,远远地传了出去。/p
一时间山川沉寂、江河失声,东洲之地,大半个安平国都似乎在黑袍老祖低沉的声线下瑟瑟发抖。/p
郝仁有点方,顿住话语愣愣出神。/p
他此时才明白了:黑袍老祖功力通神,镇压大陆莫敢不从,原来并非靠的是自己,而是身上这件黑袍。/p
黑袍有灵,在声音上动了手脚后,又是阵阵凉意侵袭而来,虽未出声,却已将意思完完整整地传给了郝仁:“说得好,继续说!不然弄死你!”/p
郝仁藏在黑袍中的脸色发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p
原来不是穿越满级大号,纵横无敌。/p
而是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凭宰割。/p
别无他法,只好将早已组织起来的话语一句句说出:“所幸补天宗收留了我,师尊见我是可造之材,又传我长生妙法。后来恩师去世,四法王各立山头、内斗不休,补天宗摇摇欲坠、覆灭在即。当时我想:此所谓天降大任,值此危难之际,小子何敢让焉?”/p
这话半真半假,黑袍老祖夺得宗主之位,可不是因神功大成,所向无敌。而是因得了身上的这件黑袍。/p
郝仁继续道:“自继任以来,平息叛乱,重建秩序。宗门既安,人心既定,自然忧怜天下,于是在长留山顶指天发誓,誓要削平天下,扫清四海。由是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三十年来先后平定西州、扫荡南州、席卷北州,如今天下皆从、大乱将治,所未降者,仅青云门尔。”/p
说到这里,郝仁忽然心觉不妙,隐隐有些不安。/p
有关清源山青云门的记忆一点点涌出。/p
青云门屹立万年,素来是正道魁首,南北西三洲何止十七国,然而东洲却只有安平,只因青云门力压东洲,一家独大。/p
当代祖师道号古木,已有数百年未曾出手,无人知他境界高低、修为深浅。/p
清源山十二峰,十二位峰主皆是圣境的手段,放之大陆也是一方雄主。又有七位深不可测的太上长老、十六位神出鬼没的宗门护法。/p
在此之下,还有数千固化真元、可吞吐天地灵气的内门真传,以及上万洗髓易经、前途广大的外门弟子。/p
但这些都不足以使黑袍老祖忧虑,滔天魔焰之下,超凡入圣的强者也不过是一巴掌的事情。/p
一巴掌不行,那就两巴掌。/p
担心的是什么?郝仁一时记不起来,似乎是刻意忘却了。/p
他的心中想的则是:“这一切都太顺利了,按常理,这最后一战,我黑袍老祖显然是要翻船的命啊!”/p
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p
然而黑袍中涌出的阵阵凉意提醒着郝仁: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事已至此,只能按着黑袍老祖既定的计划往前走。/p
于是郝仁上前一步,提高了声音继续道:“可笑那青云祖师古木,自称玄门正宗、正教魁首,却不能体恤民情,不顾苍生之苦,妄起刀兵与我为敌,陷东洲于战乱、坑万民于水火,致使大好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真是罪恶深重,天地不容!”/p
声若洪钟,震彻四海。/p
“我呸!”/p
远远地清源山中传来一个清脆的骂声:“杀千刀的老魔,若非你逞性妄为、推涛作浪,我东洲清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会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你这狗贼还敢贼喊捉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p
骂声虽然响亮,然而空中风起云涌,魔气翻滚,只瞬间便将其压了下去,再不可闻。/p
郝仁匿于黑袍中的脸色微微涨红,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无耻。/p
黑袍送上凉意,平息了郝仁发:“说得好!会说那就多说点!”/p
郝仁继续上前,又道:“青云祖师及其门下走狗,一不念苍生,二不识天时,天下皆从补天宗,青云门却试图以蝼蚁之力憾我长留山,何其愚也!不如大开山门、放下刀剑、交出法宝,早早归降,本宗宽宏大度,可饶尔等不死。如此国安民乐,岂不美哉?”/p
“住口!无耻老魔,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p
清源山中又传来了正气凛然、充满愤怒的骂声。/p
并非先前的女子,而是一个清朗的男声。/p
郝仁一惊:莫非青云门中还有号为卧龙的高手?还是安平国中有复姓诸葛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