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第二日“逃班”了,当然,不是沉溺于温柔乡中。/p
他只是觉得,自己一定得做点什么,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p
不然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夏采芹千万年中的努力。/p
他取了长枪出门,在夏采芹叮嘱的目光中右拐,却偷偷顺着道绕去了北村,走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在当日发现野猪林的丘陵前站定。/p
呼吸的是气,虽不知从何而来,但终究是气就行。/p
体内的经脉早已具现,感觉到呼吸中的那股莫名的热流,便已有了修炼的可能。/p
他凝视着枪尖,枪是凡枪,枪法是凡俗的武者招法,但只要依托于气,便有了完全施展的空间,有了寻常人不能抵抗的力量。/p
不知过去了多久,感受到体内那股热流愈发地壮大,他忽然行动。/p
左脚向前虚探,双手握枪,手肘屈起,枪杆揉动,贴近腰间,枪尖在前方画个弧线。/p
一丝隐隐约约的波纹从枪尖处荡了出去,将前方一颗细小的树木砍作三段,落在地上,化作点点荧光四散。/p
体内的气在这一击之下耗去了小半,然而呼吸间又源源不断地补充,仿佛无穷无尽。/p
未必比得过练气境修士寻常的一击,但在此时却也足够的惊喜,对付几只野猪已不在话下。/p
野猪林中,此时已是黑夜,月圆如盘,星光黯淡。/p
鲜红的“野猪林”三个大字,在月光下如血般淋漓。郝仁跨步向前,一枪刺出,击杀了三只嗷嗷叫着冲来的野猪,均化作荧光散去。/p
他这会儿已经彻底忘却了“游戏”、“经验值”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未曾有什么经验值或异常的能量加身。/p
这一次,气自金门而上,过委中、走魂门、绕承光,又下沉至晴明穴,聚于双眼中,虽在夜色中,却已能勉强视物。/p
于是紧握枪杆,一头钻入了深邃的老林中。有羊肠小道盘旋向前,道上时有猛兽跳出,或野猪,或黑豹,或猛虎,或巨熊,皆在枪下化成飞灰。/p
渐渐地林木稀疏,月光自树隙间透将下来,洒出或斑点或条纹的白光。/p
郝仁忽然止步,老林的尽头,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穿着虎皮的背心,衣裤皆染血,腰跨弯刀、手提短枪,背后是一张弓和两壶箭。此时背对着自己,沐浴在豁然开朗的月光下,身形魁梧,不似猎户,倒似沙场猛将般耸立。/p
正是村中的猎户孟三儿。/p
只是他向来晚出早归,此地虽是深夜,村中却属早晨,为何会站在这里?/p
微微犹豫,郝仁喊了一声:“孟三叔!”/p
对方却不见动静,任是静悄悄地立着,连头发都不曾飘动,像极了一尊雕像。/p
郝仁小心翼翼地上前,将要靠近,忽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孟三儿身上发出,将他猛地地向前吸去。/p
郝仁飞在空中,身不由己,下意识便出枪前指,这一枪却如刺中了幻影,在孟三儿身上透体而过,接着身子相遇,便是一个恍惚,只觉足立大地,头脑清明,原来已附身到孟三儿的身上。/p
却不受控制,不能自主地开口,不能自由地活动。/p
正自惊愕,“孟三儿”已经动了起来,他迈出右脚,在原地缓缓地踱步,边转悠边嘀咕着:“这股熟悉的冲动,来源于何处?”/p
再转三圈,他又抬头望天,喃喃道:“世上是否真的有仙,若有,仙在何处?如何寻得?”/p
目光渐渐下划,最终在远处一片极大极高的山脉上头定住,又自言自语道:“我辞官下野,抛妻弃子,不惧艰难险阻,穿过这荆天棘地的十万大山,到底是对是错?”/p
“世上是否真有道术仙法?可得长生不朽?”/p
虽是只言片语,却也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孟三儿或许真是曾经的轮回谷修士。/p
至少也是十几万年前的人物。因这十万年来,修行界早已与凡俗相融,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国家,均已成修士门派的附庸,绝不会有人问出“世上是否真有道术仙法”这样的问题来。/p
这问题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常识。/p
沉默片刻,孟三儿继续前行,这一路翻山越岭,跳江涉水,遇到野兽,随手便是一箭,例无虚发,箭箭爆头。/p
只是山脉极深,绵延万里,仙门飘渺,无处可寻。/p
孟三儿的ròu_tǐ凡胎,终究在时光的消磨中一点点地老去,皱纹爬上了坚毅的面容,白发换取了满头的青丝。/p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他越来越老,行动渐渐吃力,终于不能拉开满弓,遇到野兽时,也不再一击毙命。唯有千磨万击的一股凶悍之气,护于周身,使他从未遭受过猛兽的突袭,从未成为过熊虎的猎物。/p
有一天,他不知为何绕出了大山,又回到了初始时的林子前。忽然便感受到了熟悉的震颤。他下意识想要避开,但老迈的腿脚已经不如以往那般好使。/p
最终,一队骑兵浩浩荡荡,催山倒岳般从东而来,奔到了他的面前。/p
有人认出了他,惊叫道:“莫非是孟将军?”/p
“哪个孟将军?”/p
“难道是北地箭神,车骑将军?”/p
众骑兵们小声地讨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消失已有六十年的昔日战神,知晓他曾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官至车骑,曾是天下最为显赫、威望最高的将军。/p
孟三儿看着眼前的身影,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