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吩咐彩鸢和其他下人帮忙,在庄王府的东偏院收拾出了院落。
院落的西厢做手术间,正房做了病房。
准备手术的时候,薛湄感叹说:“可惜卢文和卢殊都不在,缺少帮手。”
彩鸢听了,有些伤感。
卢殊现如今是梁国太医院的院判,而且是史上最年轻的。
他才名在外,又是临危受命,倒也很有威望。
至于卢文,听闻他在金匮堂做事,卢老太爷俨然要把他培养成家族的管事者。
卢殊不能管理家业,卢文就是第二人选。
他来不了。
“大小姐,上次替您进山的那对兄弟,机灵得很。”
彩鸢突然道,“那两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倒适合做您的徒弟。”
薛湄其实也有这个想法。
她早已想好了,彩鸢的前途要紧,她要把彩鸢放到神医阁去担任管事,而不是在她身边做丫鬟。
她不仅仅需要徒弟做助手,也需要护士。
故而她需要一个庞大团队。
薛湄刚刚进京的时候,和锦屏讨论过,假如谁家适合支持她、做她的后备军,无疑是甘家。
甘家,就像当初的卢家。
所以在遇到甘家七小姐的时候,锦屏就对薛湄说过:“大小姐,你本就决定去甘家看看的。”
说得就是这件事。
然而几次接触,薛湄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甘家不是卢家。
在甘家眼里,药材只是买卖。
他们家生意做得对,不代表他们在这行当有地位,更不代表他们敬重这一行。
甘氏的傲慢,薛湄早已体会到了。
第二,甘家没有一个孩子是薛湄看得上眼的。
除了甘家,薛湄也和锦屏考察过其他人家。
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也许,她公开身份的时候,会有人愿意跟随、追捧,但这不是薛湄要的。
她要能帮她救命的人,而不是需要借助她扬名的人。
胡氏兄弟是偶然遇到的,当时薛湄心中一动,觉得这样的两个孤儿,似乎很适合做她的下一任助手。
她也派人去集市打听过胡氏兄弟。
胡氏兄弟顽皮、聪明。
他们俩在集市上从来不偷窃,这点薛湄很满意,意味着人品过得去。
薛湄给了他们一笔横财,想看看他们俩“得势”之后是怎么的嘴脸,却发现那两兄弟依旧在集市混。
他们手里有非常好的药材,但因为炮制方法新奇,不被认可,故而他们俩只能用坑蒙拐骗的方法卖掉。
卖得高价,两兄弟继续吃喝玩乐。
“……胡氏兄弟不是不愿意上进。”
薛湄对彩鸢道,“他们跟其他底层百姓一样,寻不到上进的路子罢了。
就说三七吧,神医阁经验丰富的管事没找到,他们兄弟找到了。
可见这两个孩子心细、对药材上有天赋。”
彩鸢点点头。
薛湄:“过些时候抽空,再去接触接触,看看他们的意思。
咱们一厢情愿的,人家未必愿意拜师。”
彩鸢觉得言之有理。
她们俩闲话的时候,老和尚被送了进来。
薛湄和彩鸢一起铺单,一起将老和尚运到手术床,然后开始做支架。
做这个手术只需要半麻,老和尚是很清醒的。
他听到薛湄和彩鸢一边手术一边闲聊,说的完全不跟他的病情相关。
“……你觉得照影如何?
我上次故意拿了块血布回去,临波吓得吐了,照影很自然把那块布给洗了。
和临波一惊一乍相比,照影稳重很多。”
彩鸢又道,“护理难学的是扎针,其他还好,我可以两个月内教会她。”
薛湄:“照影倒也可以。”
老和尚听着她们俩家长里短,絮絮叨叨,竟然在这样的念叨声中睡着了。
待他醒过来,已经被挪换到了“病房”,成阳郡主不在跟前了,只有婢女伺候他。
“……大师,您好些了吗?”
彩鸢问,“方才你都睡着了。”
常觉法师很不好意思。
他跟彩鸢说伤口处有点疼。
彩鸢说是平常。
接下来七日,常觉法师都要在这里住院。
第二天开始,来了个更年幼的丫鬟,约莫十四五岁,沉默寡言。
老和尚觉得就是成阳郡主主仆说的“照影”。
“大师,这位是照影,今后很多事都由她做。
您哪里不舒服,只管告诉她。”
彩鸢道。
彩鸢虽然这么说,人却没有走,在旁边一点点教照影如何做。
照影反应有点慢。
彩鸢着急了,薛湄就笑道:“你刚学的时候,也没见得多聪明。
护理不需要特别机灵,只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善意。”
七日之后,老和尚出院。
弥尘法师亲自来接。
见师叔毫无病容,弥尘法师跟薛湄道谢,念佛之后带着他师叔走了。
翌日,翠微寺的小沙弥送了三个平安符过来,一个是给薛湄的,剩下是给彩鸢和照影的。
“……师祖好多年不做这个了,还请小姐一定要收下。
我们师祖做的平安符,平时求不来的。”
小沙弥道。
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薛湄觉得很可爱。
主仆三收下了平安符。
薛湄知道高僧所赠,意义重大,故而她贴身放好;两个丫鬟也学样,同样放好。
而后,弥尘很长时间不下山了。
成兰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