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抢步,走出了军医营。
这个时候天色刚刚蒙蒙亮,天际露出鱼肚白,军医营门口点燃了火把,火光在风里摇曳着,光线忽而明、忽而暗。
成兰韬倒地,呼吸急促,就像溺水的鱼。
军医们震惊,下意识往后缩。
像如此严重的情况,他们治不了,只能靠冯麟,以及城里的葛大夫。
成家大少爷和四少爷呆若木鸡,兄弟俩一时呆立原地。
只萧靖承速度极快,上前一把抱起了倒地的成兰韬,将他抱回了军医营。
屋子里有灯。
众人跟着他折回,瞧见了成家三少爷脸色发紫,呼吸痛苦。
更可怕的是,他脖子上一条条青筋都爆了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怎么了?”
成湛脸色刷得惨白,不见了半分颜色。
他今天心情大起大落。
弟弟摔下了马背,他听到了士兵禀告时,还以为他会摔断后脊梁骨或者脖子,做了最坏打算。
然而,见到他只是擦破了点皮,成湛大大松了口气,心情很好。
但薛湄说成兰韬受了内伤时,成湛不太相信。
倒也不是他真的愚蠢,而是他宁愿不信。
他希望弟弟没事。
不成想,他弟弟跑了出去,接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弟弟面容狰狞,双目充血,一瞬间通红,整个人像是脖子上被什么堵住了,正在经历残酷的窒息。
“怎么办?”
成湛语气无法自控的急切,“快救救他!”
他拉过了旁边的冯麟。
冯麟也吓到了。
成兰韬这种情况,冯麟没遇到过,但冯麟有点见识,成兰韬恐怕很危急——他的气管都要从脖子上鼓出来了,而且挪位了!冯麟不知道成副将摔了哪里,但他的确是在慢慢窒息。
“我……”冯麟看着成兰韬,他也有点喘不上气了。
跑进跑出的薛湄和卢氏兄弟,稍后一步才追进来。
瞧见了成兰韬的状态,薛湄的脸色不是很好。
她沉着脸:“所有人都出去,医护人员留下。”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打开了行医箱,在里面快速拿出某样东西,盖在了成兰韬的脸上。
众人都好奇。
这玩意儿从未见过。
萧靖承看了眼,见大家都在瞧,立马呵斥:“都退出去!”
众人听惯了他发号施令,当即垂首疾行,一个个鱼贯着出了屋子。
军医们还在低声讨论:“那是何物?”
“成副将已然无法喘息,怎还盖住了他的脸?”
“成副将那样,可是摔断了脖子?
一时看不出来,他跑着就显现了?
他那气管,都不对劲了。”
“脖子上青筋全突出来了,十有八九是摔断了脖子。”
“这可没得救了。”
成湛和成兰啸听到了一两句,兄弟俩似堕入冰窟。
成家的人不怕死。
但他们家的人,没有自己喝醉了骑马摔死的。
不管是对成兰韬自己,还是对成家,都是奇耻大辱。
成湛的手指狠狠攥了起来。
成兰啸不如哥哥有城府,很是无措看向了长兄:“大哥……”成湛尚未说什么,萧靖承开口了:“没有郡主吩咐,任何人不得踏入这院子。”
众人应是。
成湛走到了他身边,低声问他:“王爷,老三他无碍吧?”
萧靖承也缓和了一点声调:“还不知。”
成湛骇然:“不知?
郡主她不是神医吗?”
萧靖承眼风从他脸上扫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她是神医,不是神仙。
她自当尽力,生死由命,这个你不懂?”
成湛:“……”那为何还非要他们所有人都退出来?
他很想问,却又不敢问。
成四顶着对萧靖承的惧意,凑上前也问:“大帅,我三哥他是不是摔断了脖子?”
成三摔下马,把萧靖承都惊动了,可见当时的亲卫们瞧见他摔得多厉害。
他却跟没事人似的。
现在他这般发作,成四又亲眼瞧见他脖子那等异常,以及他无法喘息的模样,心里一个劲发冷。
“莫要慌张,郡主会治。”
萧靖承说。
屋内医患一共五人,大家表情各异。
简单说分为两派:一派是情绪稳定,一派是很激动。
激动的有两人:大夫卢文和伤患成兰韬。
成兰韬刚刚还觉得呼吸憋闷,这会儿戴上了这个奇怪的东西,缓解了不少,他非常惊诧。
他还能开口,只是说出来的话有点嗡嗡的:“这是何等宝贝?
我居然能呼气了,莫不是龙腮?”
薛湄:“……你不疼吗?”
想象力这么丰富,一点也不像个伤患了。
成兰韬:“不疼,就是不能吸气。
现在能了。”
“这是氧气面罩。
你省着点用,用完就没有了。”
薛湄道。
成兰韬:“养气?
气是怎么养的,跟花草树木一样,还是跟牛马羊一样?”
薛湄:“……”萧靖承从来没说过,他前任的兄弟是个逗比话唠。
吵死薛湄了。
成兰韬那边问个不停,卢文也接话。
卢文还记得“氧气”这个词,在吴家少爷自尽的时候,老祖宗说过的。
“老祖宗,这就是氧气吗?
您怎么制造的?”
“不是我制造的,别人给的。”
薛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