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湘湘她们走了,曹大夫才侧身将我让进了屋中。
我这一入屋,就闻到了一股子,腥臭味儿。
这种腥臭味儿,好似是血发干发臭的气息,让我的喉咙口泛酸。
“曹大夫,你如今每日,都给我爹吃什么东西?”
我朝着屋内的桌上,还有地上扫了一眼。
桌上只是放着杯盏,地上也只有一个已经清理的极为干净的砂锅而已。
“你不是要见你爹么?
见吧。”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话,而是,示意我过去看爹。
我立刻朝着床榻走去,看到爹,好好的躺在床上,只是这气色,好似比之前更差了,特别是嘴唇,居然还有些泛青。
“爹?”
我低低的唤了一声。
爹睁开了眸子,他的目光并不混沌,看的出,方才并非在睡觉。
不过,这眼中,布满了血丝,应该是许久没有睡好觉了。
“爹?
今日觉得如何了?”
我一边问着,一边侧身,坐在了床沿边上,凝望着他。
他却立刻将自己的手,缩到了被褥之下,然后便对我说:“爹没事,倒是你,气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
是不是那冥北霖,待你不好?”
爹一边问着,一边有些着急的想要坐起身来。
“爹你躺好,他对我很好,只是,昨夜做了噩梦。”
我说完,便看着爹。
爹听到这句话,却是立马身体一颤。
“什么梦?
还是石桥,尸体?”
爹立刻询问。
那奈何桥上的梦,我小时候做时,经常被吓醒,然后便会告诉爹,爹总是抱着我,哄着我。
“嗯。”
我点头,并未将在梦中看到,冥北霖杀了爹的事儿,告诉爹。
爹本就不喜欢冥北霖,若是如此说了,只怕更会让他心生芥蒂。
更何况,一个梦而已,做不得数。
应只是我胡思乱想,故而,夜里才会做那般古怪的梦。
爹挣扎着,执意要起身。
我只好伸手扶着他坐起,他坐起之后,还要下床榻。
“爹,你要做什么?”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目光却很快被爹那蜷曲的黑色指甲所吸引,这指甲,真的如同猛兽的指甲一般。
不过,我只是扫了一眼,我知晓,爹在意我看他时的目光。
爹让我扶着他起身,曹大夫赶忙也过来。
“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曹大夫立刻伸出手,扶着爹朝着木桌旁走。
当他走到木桌旁时,才缓缓坐下,然后问曹大夫,是否带了符纸来。
曹大夫愣了愣:“符纸贴身带着,只是,如今这满院子都是妖,师兄你动用符纸,只怕她们受不住。”
“爹,你想做什么?”
我立刻紧张了起来。
“我只是想画一个安魂符,让我女儿睡的安稳些。”
爹说完,又发出一阵咳嗽声。
良久才缓和了下来,我听到安魂符,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安魂符对我,并没有什么作用。
小时候,似乎还能安安魂,但是,随着我慢慢长大,这安魂符的效果,便开始大打折扣。
有时候,哪怕将这符文挂在胸膛口,依旧是噩梦连连,夜不能寐。
曹大夫掏出符纸,递给了爹,爹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指头,这个举动吓了我一大跳。
“爹,你若是要笔墨,我立刻给你寻便是?”
我说完,赶忙掏出手帕。
爹却是将那滴血的指头,迅速的朝着纸上,行云流水的勾画出一个符箓来。
“如今,我的血,不一般,那东西在我的身体里,符箓的效果,自然也大些。”
爹口中的东西,指的便是冥北霖的鲲隐鳞。
爹说完,就十分娴熟的将符纸叠成了三角形。
然后,让曹大夫拿一根红绳,窜了起来,给我挂上。
“如此,你夜里就能睡的稳当一些。”
爹看着我,语调极为温和。
“嗯。”
我点头,垂目看着这符箓,想着,昨夜那种噩梦,我再也不想梦到了。
“丫头?
你有什么事,就同爹说,别掖着藏着。”
爹那双猩红的眼眸,凝望着我。
知女莫若父,我是他一手带大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能有何事?
爹你多心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我去给你做?”
我望着他,立刻露出一抹笑。
他盯着我,目光阴沉。
“丫头,你从前,可不会对爹撒谎。”
他凝视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我只是昨夜又梦到了孟庄里的女人,我觉得,自己好似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她。”
我说完,垂下眸子。
“孟庄里的女人?”
爹立刻凝眉望着我。
“从小做到大的噩梦?
只怕是不简单啊?”
曹大夫站在一旁,开口说道:“不如,你画出来如何?”
“画出来?”
我倒是从未想过,要将那女人的模样画出来。
“对,画出来,没准真的认识,也未可知?”
曹大夫说着顿了顿:“若是认得,也正好解开你的心结,没准以后,再也不会做这噩梦了。”
我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爹的屋中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冥北霖的书房。
书房里,浮游正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盯着那木头箱子,有些百无聊赖。